等回到沭阳宫的时候,那轮残月已经攀升到了头顶。
本以为会是空荡的房子,可院落中居然站着一个人影,见白桃回来,立马迎了上来:“你快随我去趟净池。”
白桃被那人忽然拉住手腕,抬头一见发现是云喜,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木然地跟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或许是白桃太过安静了,云喜有些疑惑地回头瞧她,“你怎么了?”
白桃跟着止住步子,一双饱含着眼泪的眸子呆滞地盯着她,紧闭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面色苍白得吓人。
应咺一走到沭阳宫,瞧见的便是云喜拉着白桃,似乎在安慰她,本还觉得奇怪,可再一看,便觉得不对劲了,白桃似是一具行尸,浑身都在颤抖,面色也异常古怪。
云喜轻轻摇了摇她的身子,白桃竟然立即就要倒下去,应咺连忙冲上前去,抱住了她,却不想白桃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应咺一面往屋子里冲一边说:“来人!快将木灵儿找来!”
云喜被她吓傻了,下意识地就跟在应咺身边往屋子里冲,颤巍巍地解释:“我、我没有用力......”
她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半分力气没使出来,若是应咺因此怪罪于她,可如何是好?
好在应咺根本没有对此产生疑心,小心翼翼地把白桃放在床榻上,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血,因为惊吓,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喜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出来的,所有的担忧变成了恼怒,袖中的手也紧紧地握起来。
宫女立即带来了一个人,可不是木灵儿,是她的大师兄尘羽。
应咺看了眼那位宫女,愣了一下,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把尘羽拉到床边,“麻烦你了。”
白桃气息有些虚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过是吐了口血,没什么事。”
应咺神色一厉:“胡闹!”
白桃蔫蔫地缩了缩脖子,乖乖将手伸给尘羽把脉,小声嘀咕:“真的没事......”
尘羽把好脉后,朝应咺作揖,应咺连忙问:“如何?”
尘羽说:“仙子并无大碍,只是心中积郁已久,无处宣泄,淤血压迫心脉,今日哀伤之情忽然爆发,淤血吐出来了,反倒是件好事。”
“积郁......”应咺喃喃着,只觉得心口发酸。
白桃那样一个豁达之人,竟然也会积郁已久。
云喜只望着白桃,若有所思。
尘羽给白桃倒了杯热水,在其中注入了灵力,“仙子将它喝了,可以将平稳心绪,这几日不要再有过度的情绪,好生休养即可。”
“谢谢。”或许是因为一道道目光都太过灼热,白桃只觉得喉口干燥,接过水一饮而尽。
应咺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让白桃能够安心休息。
云喜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白桃,直到应咺走到她面前,她忽然才对白桃说:“若是放不下,就不要放,抓紧一点就不会走了。”
应咺和白桃皆是一愣。
白桃问:“公主是什么意思?”
云喜望了眼床边搭着的那件白衣,摇了摇头:“你是个聪明人。”
应咺黑着脸,“皇姐,她要休息了。”
云喜不想让他不悦,没再说什么,昂首走出了房间。
折腾了半晌,白桃本是累了,可当屋子里忽然安静后,她反倒有些睡不着了。屋内还燃着灯火,白桃懒得熄了它们,便由着它们噼里啪啦的燃着。
她侧躺在床上,望着那件白衣,因为她一日不落地清理,即便是挂了半月有余,也不曾有一点落灰。
云喜最后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她落到衣服上的视线又是为何?
白桃细细地品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心里逐渐生出一个想法:云喜知道了她对黎侑的心思。
烛火突然炸开,白桃被吓得心悸了一下。
自始至终,她从未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对黎侑特殊的情感,却也并未刻意隐瞒,她既在害怕二人关系的曝光,却又暗暗期待着这样一天的到来。
她与黎侑的关系、黎侑与桡轻曼的关系,云喜是个聪明的,不应该瞧不出异样,而今日险些撞上她的那个宫女,好像就是刚刚叫来尘羽的人,她是云喜身边的宫女,而就在半个月前,也是云喜将黎侑替她受了天雷之事告诉了她。
今日那番话,也是在提醒她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