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咺这一整个月都在忙着准备两天后朝会的事情,好不容易处理完了眼前的事情,一脚刚踏进朝阳宫,猛地想起今夜约了云碧吃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韶华殿。
月色下,他一人匆匆地走在前方,身后的宫女提着两盏灯笼,橙黄的光照亮着前方的路,快到韶华殿宫门的时候,有几声笑声从宫墙那头溢出来,他不由得止住了脚步,愣在原地听了半晌后,嘴角缓缓地上扬,前行的脚步更快了。
大殿内早已是灯火通明,饭菜的香味顺着冷冷的风飘出来时,冷风都带上了几分暖意,饭桌旁云碧和白桃面对面坐着,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自从白桃将应咺迷晕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再也没有说过话。
他们都没有生对方的气,但都选择了回避和冷静。
不见时还好,一见面,有了希冀和盼头,应咺便再绷不住了,嘴角的笑十分耀眼。
应咺解下厚重的披风,不难听出心情极好,“母亲一直教导我食不言,寝不语,怎么今日自己倒忘了这句话?”
云碧见他来了,还有几分惊讶,“我见饭点都过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吃过饭了吗?”
“刚刚才将事情忙完,没来得及吃。”
“我们也刚刚才开始吃,你快坐下来一起。”云碧招了招手,立马有宫女递上一副新碗筷。
“我早听闻你们这二位关系好得不得了,没想到已经好得都快忘了我。”应咺径直走到白桃身边坐下,他拿起筷子,十分自然地给白桃夹了块牛肉,“如何,这儿的牛肉和沭阳宫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白桃望着牛肉愣了一下,接着释怀一般,笑着说:“都是牛肉,难道还有什么区别?肉是从不同的牛身上取的.....这算吗?”
云碧和应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云碧只是单纯地认为白桃可爱,而应咺的眼中带了几分不同于平时的柔情。
他自己也吃了口肉,说:“母亲不喜欢食辛辣之物,你却无辣不欢,同样是牛肉,这韶华殿的是清炒,你沭阳宫的是爆炒。”
他说着说着,嘶了一声,疑惑地望着白桃:“你说你吃得也不少,什么都吃过了,难道没有感觉到食物和食物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白桃完全不在乎这些,只管吃得开心。她冲应咺做鬼脸:“吃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乐字,用的是嘴巴,不是脑子。”
应咺笑着要夹鸡腿,白桃手臂一抬,最后一个鸡腿被她夹起来,在应咺跟前晃了一圈,送到了云碧的碗中。
云碧笑着说:“我不吃,你吃。”
白桃抱着碗筷躲到一旁,不让云碧把鸡腿还回来,“那可不行!云姨不吃,小宝宝还想吃,我是夹给小宝宝的。”
云碧又望着应咺,“儿子?”
应咺哈哈地笑着,摇了摇手,“既然是她送给母亲的,我就不吃了。”
云碧望着二人,心明如镜,笑容不免奇怪了些,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开心。
她似乎很久没有吃饭吃得这么开心了。
白桃笑嘻嘻地望着云碧,趁着她低头吃鸡腿,凑到应咺耳边小声说:“你来我往,扯平了!”
应咺哑然。
他的确瞒着白桃天雷刑的事情,可对她说的都是实话。
反倒是白桃,又是将他迷晕,让他一夜未眠,又是四处回避着他,又是抢他的鸡腿,一桩一件,是如何扯平的?
但应咺不在乎,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如果说这样便能让他们二人亲近一些,那他受些委屈也无妨。
饭后,云碧提议要出去走走,散步消食,二人自然欣然同意。
三个人选了条较为宽敞明亮的路,是往听雨阁相反的方向去的。
白桃余光被那座高耸的阁楼占据,直到再也瞧不见了,才垂首,无声地叹了口气。
走过一段路后,云碧忽然问她:“你进步了不少,如今可把动作都记清楚了?”
白桃笑笑:“其实早就都记下了,童先生说我放不开,舞出的动作都是硬邦邦的。”
“学舞这种事情急不得,得慢慢地学,慢慢地领悟,我相信你能做好。”云碧望着应咺,别有深意地笑着,“我有些倦了,就先回去了。你们二人也许久没有碰过面,好好地说说话吧。”
应咺以为自己将心思的很好,可知子莫若母,只在千年前的那场生辰大典上,云碧便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思,但白桃......
云碧轻叹了口气,在一众人的搀扶下往回走。
白桃,怕是没有这个心思。
云碧走后,应咺亲自拎着灯笼,遣退了宫女,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和月色慢慢地走着。
一阵夜风吹过来,白桃轻轻打了个寒颤。
应咺立刻把手中的灯笼搁置到一旁的雪地上,将搭在臂上的披风展开,披在她肩头。
白桃下意识地推了推他的手,没能推动,愣了一下,抬起头说:“我没事的。”
“披着吧。”
黑夜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无奈,虽然已经放柔了声线,那股不容拒绝的气势还是让白桃有些惊讶。
从何时开始,应咺已经逐渐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气质?
应咺又提起了灯笼,与她并肩行着。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应咺突然说:“桡轻曼和炎广放出的那些关于你的谣言,我已想到办法应对,不久后,便能还你清白。”
“我已经不在乎了。”白桃苦涩一笑,“人人都以为自己听到的才是真的,早已经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了。”
应咺心疼地望着她,不想她不悦,于是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学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