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侑笑了笑,轻抿了一口清凉的水,紧绷的神经逐渐得到舒缓。
又坐了半晌,黎侑才轻轻地起身,和老君一起离开了沭阳宫。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屋外的阳光也被挡在了外头,房中陷入了一片昏暗。
不知为何,黎侑心里总是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将窗户悄悄地拉开了一道缝隙,好让阳光和空气进入屋子里。
俞翕带领着一众药仙安顿好受了雷击的仙者后,匆匆赶往了听雨阁,推门而入时,太上老君刚好给黎侑诊完脉,准备查看他身上受的雷击伤。
黎侑褪下了一身雪白的衣衫,衣袖处沾染了血污,犹如一朵妖艳的腊梅盛开在鹅毛大雪中。
他的身子本就结实,匀称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腰身,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道蜿蜒的伤痕,已经结了痂,暗红与乌青色混合在伤口上,触目惊心。
俞翕蹙眉,双目猩红:“这样严重的伤势,你怎么能忍到现在才说?”
黎侑安慰地笑笑,“我并无大碍,你且先说说得到了什么消息。”
语落,一旁用药物擦拭伤口的太上老君厉喝一声:“这还叫没有大碍?”
俞翕的面色跟着一沉,担忧却又无奈。
黎侑说:“我没事,你先说。”
太上老君恨得牙痒痒,却不敢打扰他们二人谈正事,只能尽可能小心地擦拭着粘在肉上的血痂,彤红着一双眼,偷偷地掺入了几分灵力在药水中,给黎侑疗伤。
俞翕叹了口气,“那位前来赴宴的是长老彤的大弟子,他也被炎广下了禁咒,说不出实话。”
黎侑轻蔑一笑,“意料之中,他一向如此。”
“师兄,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黎侑凭空变出一颗存音珠,珠子周围萦绕着雪白的光,将他的脸照得通亮,显得愈发苍白,“彤被炎广所擒,眼下不知在何处,但我猜测应该距离天宫不远。这颗珠子里记录着关于魔族刻印的去向以及魔界真正魔主的身份,他炎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彤还留了一手。”
俞翕和老君等候着黎侑开启存音珠,却见他将珠子收了起来,有些不解。
黎侑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我们如今虽有了彤的证言,却还是少了些证据,并不能一举打败炎广。”
俞翕沉思一番,问道:“魔族刻印可能算作证据?”
黎侑摇头,“我今日也相同你们商议此事,我想用魔族刻印换彤一命,只是天帝不在,我不能擅自做决定。”
“只要是师兄做的决定,我相信他会支持。”
“不可。”黎侑坚持道,“他是天帝。”
俞翕沉默了。
眼下已近黄昏,橙黄的光线照射在满地的白雪上,又倒映在窗面上,隐约间透露着几分哀伤。
太上老君已经将伤口清理地差不多了,起身时黑着脸问:“你的灵力呢?”
黎侑笑笑,不语。
太上老君气地胡子颤抖:“死狐狸,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不管你?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这几日若还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好生养伤,我不伺候了!”
说完,太上老君愤愤地摔门而出,头也不回。
俞翕劝道:“师兄,若是那丫头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怎能心安?”
黎侑将脏了的衣服褪下,从一旁的衣柜中寻出唯一一件衣裳,套在身上,不急不慢地说:“所以,还烦你们瞒着她,别让她知道我在此处。”
俞翕有些恼了,却依旧耐着性子:“那丫头机灵得很,就凭你我,能瞒得住吗?”
黎侑没有回答,将满头的乌发理顺,“你再让重阳替我寻些衣物来,我日后就住在这听雨阁了,对外便称,我回了昆仑山,还有,不要让她知晓天雷刑之事。”
俞翕张了张嘴,捏紧了拳头,半晌,才咬牙道:“好。”
几千年前就是如此,没有人能拗得过黎侑,既然拗不过,那便好生地当他的左膀右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