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应咺领着无忧回了朝阳宫,二人一路无言,只是静默地并肩而行。
还未踏足宫门,一股浓郁的鸡汤味就已将整个朝阳宫充斥了。
无忧有些惊讶,望了眼应咺,见他嘴角带着的笑,不禁哑然。
厨子带着厨帽,眼下乌青,上前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按您的吩咐都安置好了。”
无忧记得,今日午后就是他送了鸡汤去木灵儿的院子里。
应咺笑着点头,“辛苦了。”
厨子先退下了,随后应咺又遣退了宫中的宫女,领着无忧往内院走。
无忧沉默了一路,终于在看见后院中那个黝黑的罐子时开了口:“殿下不是不爱喝鸡汤吗?”
应咺没有回答,将汤罐打开,细细地嗅着里面散发出的香味。
见他此番模样,无忧瞬间明白了这罐鸡汤的来历。
“你啊......”无忧顿住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化作了叹息。
应咺仍旧笑着,用汤匙舀了勺鸡汤,问他:“你要不要来一点?”
无忧摆手。
应咺也不再理会他,盛了碗鸡汤,喝了一口。
咸到了嗓子眼。
应咺的眉头忍不住地皱起,却又忽然笑了,自言自语道:“这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东西。”
无忧却有些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应咺笑了笑,没说什么,摇了摇汤碗,皱着眉将鸡汤一饮而尽。
月色下,应咺的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无忧去到里屋寻了壶茶水,再回来时,应咺已经抱着罐子开始吃鸡肉了。
看着那黑黢黢的鸡肉,无忧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东西真的能吃吗?别吃坏了肚子!”
应咺咬下一口肉,细细地嚼着,似乎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换成别人,真的不能吃。”
无忧哑然。
应咺抬首望了眼夜空,轻笑了一声:“其实我知道,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什么都没了。”
无忧忽然觉得,他应该去寻上回喝剩下那两坛酒,而不是寻一壶清水。
应咺似察觉出了他的想法,含笑望着他:“今日不行,明天还要去牢里审问那些黑衣人,还要和父帝、木族族长探讨朝会上留下的问题,魔界那处也要留意提防,晚些时候要去练兵场练兵......事情有些多,今日,不能醉。”
无忧叹了口气,“身为天界太子,却连喝酒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喝醉,倒也着实让人心疼。”
应咺笑笑,又吃了块肉,“好硬。”
虽是埋怨,却仍是笑着。
无忧忍不住地摇头。
应咺咽下了那块难嚼的肉,问无忧:“你不怪我今日没帮你?”
“不怪你。若不是你用灵力替我挡去白桃仙子大半的攻击,恐怕我也不能站在这里看你喝汤了。”
“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心急灵儿。”
无忧环抱着双臂,神色黯然,“我不怪她,我怪我自己。”
应咺笑了笑,一罐鸡汤喝了大半,他也快饱了。
无忧声色微冷,“司命神君怎么对你们说的?”
应咺说:“师叔说灵儿没有什么大碍,睡一觉就能醒了。”
“睡一觉?”无忧面露讥讽,“看来白桃仙子应该是打错人了。”
应咺蹙眉,“什么意思?”
无忧冷笑着,没有回答。
应咺见半天听不见他的回答,便也作罢。
他知道,无忧若是不想说什么,那自己什么都不能知道。
望着天上晴朗的夜空,应咺暗暗感慨:“都说黎侑天尊掌管着三界的风雨阴晴,看样子,今夜他的心情不错。”
这回无忧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黎侑天尊心情不错的原因,还需要他来明说吗?
应咺见他不说话,自嘲地笑笑:“她说了,我能成为三界称赞的君主。”
“你可以。”无忧语气虽淡,却十分坚定,“这句是我说的。”
应咺只会笑着,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