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侑轻声解释:“黎氏生前在青丘享有盛誉,受其恩者无数,黎氏谋反一事尚未查明便被灭族,已经引起无数族民不满,再加上黎氏灭族过后千余年,战神又带着一行人来青丘杀人,更是证明了当年一事另有隐情。”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白桃看了眼面前孤零零的坟茔,心里很不是滋味。
黎侑轻轻握住她的手,继续说:“对于黎氏而言,洗刷冤屈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掌权者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严沙长老虽然深受族民爱戴,可近千年来,青丘一直都在狐王尚榆的掌控之下,若是让他知晓此处,定然会不计代价毁灭坟茔、守住自己的权力与地位。严沙长老此举,也是在保护他们。”
白桃咬牙切齿,“尚榆如此凶残,为什么青丘族民不将他杀了,重新推举一位族长?”
黎侑瞥头望向山谷内燃着的零星火光,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开口道:“青丘族族民甚少,只百余人,于他们而言,族人即亲人。尚榆手中握着大半族人的性命,虽然天界曾提议讨伐尚榆,可如此必然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为了他们的亲人,青丘族民谢绝了天界的提议,甘愿生活在尚榆的掌控之下。严沙族长付出了大半生的心血,培养青丘族的后代,让他们有实力与尚榆抗衡,又处处与尚榆周旋,想要将青丘统一。”
“青丘统一......”白桃喃喃着,目光随着黎侑的视线眺望着远方。
花白的浓烟从谷中各处飘向远处,带着他们对自己亲人的思念,带着对未来美好的希冀。
白桃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回想起族民们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她也由衷地希望,族民们能够在不久的将来战胜尚榆,与亲人团聚。
白桃转头,冲黎侑露出一抹笑来,“没想到师父对青丘竟然这么了解。”
显然是一直在关注。
黎侑自知瞒不过她,没有否认,“虽然我知道他们被埋葬在此处,可今日......是头一次来这里。”
白桃问他:“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来?”
黎侑笑笑,“我鲜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白桃哑然,轻握着他的手,抬头望着黎侑,说不尽的心酸。
感受到白桃的目光,黎侑将视线从坟茔上移开,冲她微微一笑,比月色还要美上许多。
可白桃觉得,黎侑此时并不想笑。
“有些事情要做了才知道有没有意义。”白桃望着黎侑,少有的认真,“就像是师父那年从巨鸟口中救下我,对于师父来说,那时做这件事情也并没有意义。可是你瞧现在,我不是......我不是成了师父的......”
话说到后头,白桃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跟着越来越红。
黎侑望着白桃,满眼爱意,垂眸轻笑。
白桃强压下心里的羞涩与不安,期待地望着黎侑,“师父若是同意,往后每年都由我陪着师父来此处祭拜他们二位,如何?”
黎侑轻执起白桃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笑着问她:“你与他们二位既非血亲,又无交集,要以什么身份过来祭拜?”
白桃撇嘴,“自然是以......”
声音戛然而止,白桃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那两个字。
黎侑却笑得越来越狡猾,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以......什么?”
白桃咬着牙,被黎侑握着的手不安分地扭着,又急又羞,望着满脸笑意的黎侑,脖子都红了。
“嗯?怎么不说话了?”黎侑挑眉,“既然没有身份,那便不来了,我们走。”
黎侑说着就要离开,白桃像是扎根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彤红着脸死死地盯着黎侑。
黎侑止住步子,“阿桃还有什么事吗?”
白桃低下头,轻声迅速说了两个字。
黎侑勾唇。
他觉得自己太坏了。
“山上风大,我没听清楚。”黎侑侧头,往白桃身边靠了靠。
他的身影挡住了天上的月亮,将白桃小巧的身子笼罩阴影之中,“阿桃,再说一次好不好?”
白桃羞恼地瞪着他。
死狐狸。
白桃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拔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娘子!”
黎侑嘴角高高的扬着,眼中的狡猾在夜里化作了点点星辰,雀跃的飞到白桃的眼中。
“错了。”黎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娘子,你应该唤我夫君。”
白桃鼓着腮帮子,方才那一嗓子把她最后的羞耻心都给吼干净了,没好气地唤到:“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黎侑笑着应她:“我在。”
二人此时身着青丘的传统服饰,黎侑褪去了满身的白衣,半束着乌黑的发,倒是像极了一位情窦初开的俊俏少年郎。
白桃更是满脸通红,精致的衣裙随着风飘摆着,如一朵傲然盛放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跑到山上来幽会的小情人,瞒着族里的长辈与朋友,自私地将对方和这方美不胜收的夜色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