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与黎侑并肩站着,目送着一行人离开,黎侑手里握着那块玉佩,眸色深沉。
白桃看出黎侑心绪复杂,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一旁的林子里走去。
她方才在风里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林子里应该有着大片大片的桂花树,黎侑见了后,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黑夜静谧,暗蓝的夜空中繁星闪烁,没有云雾的遮挡,月光愈发光亮。
二人往林子里走着,皆是无言,听着耳畔树叶婆娑,流水潺潺,觉得心旷神怡。
白桃开了口,轻声问:“师父,你为什么说是严沙长老找你过来的?”
黎侑笑了笑,“天下间还有谁不知道我与青丘狐族的关系,苏慎竟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白桃哑然,她不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的吗?
她说:“或许他只是求助心切,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举?毕竟三界皆知,黎侑天尊谦逊温和,极好说话。”
黎侑勾唇一笑,“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以性命为代价来惹我恼怒。”
白桃目光落到黎侑另一只手上,小心翼翼地询问:“严沙长老给了师父什么东西?”
严沙在那种病重的情况下都要交给他,想必是十分重要。
“玉佩。”黎侑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父母的遗物。”
黎侑语气平淡,就像手中之物只是普通极了的一块玉佩。
白桃怔了下,“我能看看吗?”
黎侑将手里的玉佩给她,白桃小心地接在手里,捧在眼前细细端详。
黎侑见她如此谨慎的模样,觉得好生可爱,手缓缓搭在她的腰间,绕到她身后,将她环抱在怀里。
白桃瞧了半天,只觉得玉佩精致无比,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眯着眼睛去看玉佩上镂空的地方,忽然瞧见了一丝淡得几乎难以看见的缝隙,恍然大悟。
白桃回过头来,对黎侑说:“师父,它好像能够掰开。”
黎侑点点头,没有动作,“此物任由阿桃处置。”
白桃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黎侑并不是不在乎,只是装成无所谓的模样。
“我试着把它掰开,会很小心的。”白桃认真地说完,又低下头去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玉佩。
终于,她在玉佩中央找到了一整条细微的缝隙,立即耸了耸肩,将黎侑搭在她肩头的脑袋抖下去,又蹲下身子,聚精会神地用双手分别抓住玉佩的一左一右。
啪嗒
白桃屏息凝视,看着手里被分成两半的玉佩,雀跃欢喜地大叫:“师父你看,我说了有两半,对吧!”
黎侑好笑的望着白桃,夸小孩子似地说:“是的,阿桃真棒。”
偏偏他眼里的宠溺和拖长的尾音让这句话显得格外暧昧。
白桃不由得红了脸,将脑袋靠在黎侑的肩头,将分开的两半玉佩高高举起,对着天上的明月欣赏着,啧啧称奇。
“我刚才打开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师父你再看这边缘的灰尘,想必是很久都没有打开了。”白桃说着,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了。
这一左一右两半玉佩,分明是定情的信物,二人分开,玉佩便分开,二人相聚,玉佩便合二为一。
而这连接处的灰尘,便说明玉佩的主人到死都是在一起的。
生死相随。
伤感之余,白桃竟也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情。
黎侑也想到了这些,沉默地望着月光下的玉佩,忽然,他轻握住白桃的手,带着她往一侧的山上走去。
月色紧随二人,月光笼着他们二人,直到山头。
金黄的桂花铺满了整座山头,头顶是一片黄,脚下是一片黄,远处也是一片黄,白桃与黎侑携手走在这满世界的黄色里,腕上的玉镯与手里的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山头的风要大上许多,一阵又一阵的风将满地的花拨动,似是海浪一般。
夜风吹起白桃的裙摆,携着地上掉落的桂花,也吹起黎侑身后的乌发,月色朦胧,白桃瞧着他的神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二人在一处坟茔旁站定,白桃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震惊地瞪大了眸子。
是黎氏当家和他夫人的墓碑,亦是黎侑父母的墓碑。
黎侑面无表情,从白桃手里取过玉佩,端正地放在坟茔前的空地上。
望着身前的坟墓,他淡淡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物归原主比较好。”
白桃望着黎侑,说不出话。
黎侑说:“此处被严沙长老设下禁制,只有我和他能看到这块坟茔。”
白桃讶异道:“为什么?”
黎氏一族世代守护青丘族,死后却不让族民来祭拜,何其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