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元哑然:“这......我得去问问。”
“炎广在凡界时说过,如今狐族尚榆、北荒代罪之人都已跟随于他,桡轻曼服用了魔界的药物,又在这个关头走火入魔,怕也和他有关。他的下一步计划,应该就要将桡氏收归旗下,而阿桃......”黎侑颇为担忧地望着身侧的白桃,“你会是他计划进行的最好切入点。”
白桃握着黎侑的手猛地一紧,终于明白为何黎侑要让她留下。
她眼下却迷茫了,望着黎侑,问:“我应该怎么办?”
黎侑深望了她一眼,“保护好自己。”
炎广有可能为了讨好桡承嗣杀了白桃,桡承嗣对白桃也起了杀心。
黎侑不能想象,如果白桃不在了,自己该怎么走下去。
黎侑挪开了目光,“应咺,说说你今日从朝臣口中听到的话。”
应咺回忆了一番,道:“朝臣们所想的不过三点,其一,桡上神受害的真相;其二,桡氏日后的动向;其三,父帝的态度。”
黎侑问:“你有什么想法?”
“桡上神在三界中的威望远比我们想的要强,流言造成的影响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如今所有人都认为是阿桃出于嫉妒所以出手陷害桡上神,若不能证明阿桃的清白,找出桡上神的走火入魔和受伤都与炎广有关的证据,龙族便会坐实包庇的罪名,阿桃也会因此变成促使桡氏与天界决裂的罪魁祸首......”应咺强忍着不去看白桃,用最为平静的声音分析,“如今想要避世、避战的氏族本就数量极多,龙族的威望定会受损,恐怕会有不少族群效仿桡氏一族,脱离天界。”
众人皆是眉头紧皱,不安、担忧,可黎侑的眼中始终只有平静。
他赞同地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用担心,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战,至于这战事......”黎侑嗤笑了一声,“除了白泉,我还从没怕过谁。”
应元惊讶地望着黎侑,见他眉宇间的傲然与不羁,有些恍惚了,似乎回到了三千年以前,白泉和穆辛还在世上的时候。
那时,黎侑便是这般,高踞于三界顶端,绅士地应下挑衅者的战书,再以优雅之姿将他从云端击落。自从白泉携手穆辛共赴黄泉,他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对谁都是不冷不热,极度温和,在听闻星象之事后也还是选择隐居于三界之外,再不管世间的一切。
本以为,他会一直如此下去,高踞于山顶,无人能近身,可如今,黎侑身上不再只有黑与白,他染上了一位生者该有的烟火之气。
这很好,这非常好。
黎侑嘱咐道:“阿元,你是天帝,不便离宫,应喧也是任务繁重,难以抽身。且青丘事态复杂,我便带着你的圣谕亲自去一趟。”
“听说鬼界如今有些动荡,虽然鬼界不归属三界之中,可它却直接关系到三界的太平,若是派其他人去,我只怕是不放心,不知黎叔能否帮个忙?”应元笑望着黎侑,“和以前一样,事办成了,我的东西任你取!”
闻言,司命和老君皆是一怔。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像如今一般,共同商讨事宜、毫不客气地拜托对方帮忙,不再称呼对方为天尊、师兄、天帝,而是以朋友亲人之称。
几千年的时光弹指即逝,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可他们之间的羁绊要比当年更深。
黎侑思考了一阵,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对他说:“你那满屋子的金银珠宝我不要,倒是重阳总是要兼顾鸟族与逍遥殿,过于劳累了,不如你支给我些洒扫下厨的宫人?”
应元的嘴角要咧到耳后了,分明是笑着,可眼眶却红了,连连点头:“好、好!”
大殿内门窗紧闭,有丝丝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落到了黎侑脚边。
那双琥珀色的狐目微微眯起,他望向那一缕阳光,轻声道,“天气很好,适合出门走走。”
太上老君一听要去走走,兴奋地拉着白桃和应喧就往外跑,俞翕跟着黎侑,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身后。
大殿的门被白桃用力地推开,光辉落在他们身上,一张张笑脸格外耀眼。
白桃回首,望了眼应元,悄悄地问应喧:“陛下不一起吗?”
“私下里,你无需叫他陛下,应该喊他元叔。”应喧回过身,对应元喊道,“爹,娘叫你帮她带几个鸡爪回去。”
他们父子之间的称呼让白桃羡慕不已,她望向黎侑,恰巧,黎侑也看着她。
“阿桃,你想不想吃?”黎侑微笑着走到她身边,从老君手里牵过她的手,“盛香园的花也该开了,回沭阳宫之前,我们可以去那里走走。”
老君急了,他可是要撮合白桃和应喧的!人被黎侑抢了去可怎么行?
他一把挤到白桃跟前,劝道:“去什么盛香园?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丫头,你跟我走,我带着你和喧儿去玩好玩的!”
白桃的脸颊微红,不顾老君苦口婆心地推荐好玩的地方,笑着说:“好啊,师父喜欢什么花,我们一起去看看。”
黎侑想也没想地说:“自始至终,我的眼里只有一朵花,我想要看她,不必去盛香园。”
白桃的脸更红了。
黎侑牵着白桃走了,老君还在不依不挠地劝着,应喧劝着老君放过白桃,俞翕说了老君几句,老君立马掉转马头去和俞翕吵嘴,于是应喧只好拉着老君,嘴上还要劝着俞翕。
眼前是那样美好的画面,让应元瞧愣了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黎侑这样笑过了,不觉间,双目都已经湿润,他望着黎侑的背影,在大殿里站了许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