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倒也不乱,乱的只有床上。
黎侑衣衫微敞,撑着头半倚在床上,一头银丝倾泻而下,眉眼间的倦意还未散尽。
见了白桃手里的东西,黎侑盯着瞧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太子来了?”
白桃点头,将东西放到桌上,一扯腰带,将胡乱裹着的外衫扒下来,随意地扔到椅子上。
忽然惊醒后又得到了平静,困意又涌了上来。
“他有心了。”黎侑伸手揽过往床上爬的白桃,替她将薄被盖好,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白桃揉着眼睛,“我有听师父的话,好好地道过谢了。”
黎侑嘴角微扬,目光落在房门上,暗了暗,“既然不想让别人瞧见,怎么不让我去开门?”
“不行,师父身上还有伤......”白桃眼睛已经合上了,声音也含糊不清。
“阿桃不愿让别人知道我们亲近的关系,可是在害怕?”黎侑往下靠了靠,让白桃枕着自己的手臂。
白桃微微睁开眸子,声音有些颤抖,“他们定会七嘴八舌地在背后议论。”
“阿桃介意吗?”
“我倒是不介意......”她不介意别人说她如何,可她听不得别人说黎侑的不是。
黎侑轻笑一声,“世间少有东西是众生无法控制的,其中之一便是情爱。一旦喜欢上了,即便骗过了所有人,也没办法骗过自身。”
“若是他们要将我们分开,那怎么办?就像桡轻曼那样,她总想......总想将师父勾引了去。”白桃往黎侑身边靠了靠,心里头闷闷的。
“他们若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想让我们分开,那便只能剖了我的心,将它放到没有你的地方。”黎侑一双狐目微眯,眸中辗转着一袭星光,“或许这样也不行,它还是会十分地想念你。”
白桃哼了一声,“师父倒是不怕,谁敢逼师父啊?”
“我也怕。”
白桃一愣。
“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能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我害怕如若哪天你不再站在我身边,我会一塌糊涂。”
黎侑的目光坚定而又深情,望着白桃时似乎是要将她吞没。
白桃嘴角勾了勾,轻笑了一声,将手环抱住黎侑的腰,前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
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一种术法是可以将时间静止在一瞬间,就这样依偎着一辈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桃逐渐睡了过去,搂着黎侑的手不曾松动,嘴角的笑也就那样毫无顾忌地挂在脸上。
应咺提步,叩响了面前的房门。
门开了,是被黎侑的灵力推开的。
应咺顿了顿,还是跨过了门槛,手里拿着方才藏在酒罐之间的包子,往屋内去了。
他忽然后悔了,他答应了白桃不进去,可他还是进来了,看见了她搂着黎侑的腰,依偎在黎侑的怀里睡得安详。
心间淌过一丝酸楚,喉口莫名的发干,驻在原地,目光不受控制地挪不开。
他忘了行礼。
黎侑半倚在床上,微敞的里衣也早已合上,见屋内之人许久不说话,轻声发问:“太子?”
应咺呼吸一滞,颤抖着将包子放到最近的桌上,一言不发,余光再扫过床上的二人时,脸色苍白。
黎侑空着的手轻轻覆在白桃的耳朵上,望着应咺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有劳太子了,院中日头大,下回不必客气,直接进屋说话就行。”
应咺的背影猛地一顿,麻木地转过身子施礼赔罪,“是晚辈冒犯了。”
黎侑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噙着的笑和眼中含着的冷光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