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逍遥殿没有闷热的高温,白桃夜里喜欢将门窗大敞着,伴随清凉的晚风入梦,闻着清晨清爽的花香醒来,每一天都十分美好。
黎侑昨日出山一趟,很晚才回来。白桃闲着无趣,竟看了一夜的阵法书,衣衫未褪便睡下了。
晨风钻进窗户,吹到了床上四仰八叉躺着的白桃的面上,惹得她一个激灵,睁了眼。
“我怎么睡着了?”白桃将嘴角残留的口水用衣袖抹净,润了润干干的嘴唇,觉得有些渴了。
下一刻,一只白净的手端着瓷杯伸到了她的跟前。
“谢谢。”白桃接过瓷杯,咕嘟咕嘟几口将水饮尽,忽然浑身一颤,目光愣愣地落到了面前的白衣男子身上。
黎侑接过空了的杯子,笑着问她:“还要吗?”
白桃点点头,又连忙摇头,“师父怎么在我房里?”
黎侑替她倒满一杯水,递给她,温吞吞地说:“几日前是谁求着我,让我带她去天宫玩的?”
白桃一个激灵,水都不喝了,一跃下了床,跑去梳洗。
重阳驮着黎侑和白桃到了南天门,阿泽又被留在逍遥殿看家。
跟着黎侑到了天帝的御书房,白桃在屋外被云碧拦了下来,重阳和黎侑进了屋内。
白桃离开前瞧见了黎侑严肃的神情,有些捉摸不透,可又不能跟着进去,只好待在外头同云碧说话。
云碧拉着白桃的手,打量着她,“似乎较上回见你,又高了不少。”
白桃腼腆一笑,挠了挠脸颊,“天后说笑了,我是桃花,又不是桃树,再说了,桃树长高也需要十年八载的,哪能长得这么快。”
云碧掩嘴轻笑,“我这是该夸你吗?”
白桃思索一番,答:“天后可以夸我机灵可爱。”
“倒是和司命说的一模一样。”云碧笑得眼纹都出来了,拍了拍白桃的手,“我今日只是来瞧瞧你,看看你近来可好,你师父怕是还得在里头待上许久,我让喧儿带你玩可好?”
白桃心窝子一暖,也不敢太麻烦云碧,道谢后跟着宫女去找应咺。
宫女带着白桃在天宫里绕来绕去,就在白桃觉得自己要被绕晕了时,宫女停了下来。
“仙子,眼下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在何处,便先领着您来了太子殿下学习的学堂,只在此稍等片刻,殿下便会来了。”
面前的园子很大,里面还有着小池塘,红花绿柳挨着宫墙静静地待着,不远处有一间屋子里摆着十余张桌椅,桌上笔墨纸砚工工整整,白色的桌布上似乎有些残留的墨迹,却并不影响美观。
望着被风一下一下吹动的白色桌布,白桃心头生出一念头,冲宫女摆摆手,道:“我知道仙子也有事情要忙,就不再麻烦了,我自己再这里等着便是。”
宫女退下了,空荡荡的学堂里只剩了白桃一人。
似乎是她来的太早了,众学子都没有来,白桃穿梭在一排排整齐的桌椅之间,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点着桌面。
“眼下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来,一看就是不爱学习,一点儿都不主动。”白桃轻轻地念叨着,全然忘了平日此时她也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白桃在一张桌子上找到了应咺的名字,手指轻轻抚摸着桌布上刺绣的名字,四处环顾一番,确定没人见到她,连忙弓着身子钻到了桌子底下。
纯白的桌布轻轻动了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应咺今早和平日一样,规规矩矩地按时到了学堂,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轻声落了座。
“太子殿下。”是月老门下的学徒张学子,他冲应咺行了一礼,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木灵儿也来了,她一眼便瞧见了座位上坐着的应咺,“今日你和张学子,是谁先来的?”
张学子抱拳笑道,“每日太子必然是头一个到的,今日也是如此。”
应咺谦虚地笑了,木灵儿将书本放到桌上,到了应咺身边,见他摊开的课本上满是笔墨注释的痕迹,赞叹道:“怪不得,我每次还没听懂先生说了什么,你便能指出先生言辞中的失误。”
“我身为太子,自然不可怠慢了功课。”应咺瞧见木灵儿眼底下的乌青,微微蹙眉,“你来天宫不久,如今可还有哪里不习惯?”
木灵儿一顿,“倒也没有不习惯,只是夜里爱想些有的没的,睡熟的时候也到了半夜了。”
应咺将书本合上,还是放心不下,“我房里有些安眠的熏香,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我有时失眠便是用它来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
应咺的脚往前伸了一伸,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面色一沉,手立刻搭上了腰间的佩剑上,冲木灵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俯下身子,轻轻将桌布提起。
白色的桌布被掀开,鹅绒的地毯上躺着一个小小的少女,似是天边那朵最可爱的白云,在广阔的蓝天上安然的飘着。
白桃蜷缩着身体,侧身躺在鹅绒地毯上,睡得安逸,面上都浮上了淡淡的红色。
应咺瞪大了眼,近乎忘了呼吸,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怎么了?”
木灵儿紧张的声音将他的神识拉了回来。
应咺有些慌张,“灵儿,阿桃在下面。”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的学子,可他似乎不想让嘈杂的声音扰乱了少女的美梦。
木灵儿一脸震惊,指了指桌子,再三确认,“阿桃?阿桃在......”
应咺木木地点头。
木灵儿也跟着慌了,“这丫头怎么......”
话还没说完,先生的声音传来:“各位学子,上回布置的功课可完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