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已经不生小大人的气了，在听雨阁里，我早已决心与他诀别，可没想到我没死成，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过还好我没有死，否则怎么能有机会和师父成亲呢？”

“师父，我给你讲讲坟山上发生的事吧？可我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只是每年春天都像是个疯子，在春风里哭得昏厥......”

床榻上，黎侑紧皱着的眉头已经松开了，额上那层薄薄的汗珠也逐渐散去，脖颈上的细痕已经淡了很多，微不可见。

白桃枕在黎侑的手掌上，仍在滔滔不绝地讲话：“我突然想起在将军府时，我们二人相约一定要成亲，否则我再也吃不到自己喜欢吃的，师父还说，若抛弃我，不和我成亲，就魂飞魄散，现在想想，后来我好像真的再也吃不下曾经喜欢的食物，师父也真的魂飞魄散......是不是有些吓人？”

白桃没有看见，黎侑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另一侧的手指动了动。

“不过万幸，师父回来了，我也能重新吃好吃的了。”说着，白桃发出了一声轻笑，“如此看来，不止是我喜欢师父喜欢的不能自已，师父也爱我爱到了骨子里，是不是呀？”

她抬首，笑容立刻僵住了，“师父？”

黎侑侧首望着她，琥珀一般的眸子里仿佛装着星子，明亮澄澈。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是，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白桃立刻起身，替他端了水来，看着他喝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准备将空了的水杯放回桌上，转身时，手却被黎侑用力地握住了，不待她回头，黎侑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入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被黎侑禁锢在他的怀中时，周身充斥着他的味道，白桃只觉得十分心安。

“师父这是做什么？”白桃将姿势调整了一下，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

她的那双眸子微微弯起，笑望着他，“只是放个杯子的工夫，舍不得了？”

黎侑凝望着她，语调微扬，“我记得，回房时......是穿着外衫的。”

语落，他的视线落在了床榻边搭着的外衫，“我身上的衣衫，是你帮我换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桃不敢说话了，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处。

黎侑轻笑了两声，勾着的嘴唇弧度渐深，“既然都看到了，为何不说说评价？”

“好？不好？满意？很满意？”黎侑刻意放缓了语调，一点点地靠近白桃，直到二人鼻间相触。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白桃的脸上，黎侑的声音之外，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强烈跳动的声音。

“我......当时黑，我没......”

“嗯？”黎侑挑眉，“没看到？”

白桃斩钉截铁：“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如此......”黎侑并未掩饰语气中的惋惜，双目含笑，“你可会觉得可惜？”

白桃立即摇头，“不可惜！”

“对啊，没有看见，却实实在在地摸过了。”看着紧张地不像话的白桃，黎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谢谢。”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白桃愣了一下，垂首轻声道：“我想听的可不是师父的道谢。”

“雷刑后留下的伤，在之后的百年里，平日里虽无大碍，可遇上雷雨天气，便会反复无常地疼。”黎侑老老实实地交待，丝毫不敢隐瞒，“虽然太上老君已经给我治好了伤口，可余下的六十余年里，没有阿桃的照顾，我一个人......异常难熬。”

他说着，目光里多了几分委屈，撒娇一般，在白桃脸上轻啄了一口，“这是我的解释，也是我的请求，阿桃，好不好？”

“好......我陪你。”一想到黎侑方才痛苦虚弱的模样，和他背上那道骇人的痕迹，白桃的眼眶又红了。

她心疼地望着黎侑，郑重地承诺：“我会一直陪你。”

屋外的雨声仍然滴滴答答的，却不再那样聒噪。

门窗紧闭，却有一阵风将屋内燃着的烛火吹灭。

一片黑暗中，黎侑能够感觉到身上的女子捏起了他的下颚，随即，是一个温柔青涩的吻。

生涩，却饱含着深沉的爱意。

他也捧起了她的脸颊，温和地回应着她，分开时，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爱你。”

“我爱你。”

黑夜，似乎不用烛火，也能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