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八年五月上旬,各路勤王大军陆续逼近河南郡。
司州、荥阳郡。
征东将军夏阳悌,起兵两万,七日内连破三阵,击溃朝廷布置在荥阳郡的各路兵马,逼近成皋关。
“主公,目前朝廷在成皋关屯兵三万,主将是柳濞。”范猷看着夏阳悌,缓缓说道:“成皋关易守难攻,乃是河南郡东方屏障,不久前柳濞撤军的时候,已将敖仓和荥阳郡库仓之中的粮草全部搜刮的干干净净,看样子是准备固守成皋关,阻挡我军进入雒阳。”
大营内,夏阳悌甲胄在身,肃立案前。在其下方左右两侧,长子夏阳盎、次子夏阳义、三子夏阳泞,武将有曲周邯、郭瑕、樊渠、宁嘏,谋士范猷、蔡樾、滕邱等悉数在侧。
“三万兵马,看样子柳濞认为三万兵马足以抵挡我军。”夏阳悌不屑道:“此前他连败三阵,不过是丧家之犬。”
“主公不可大意。”蔡樾道:“成皋关乃重关,强行攻打,我军必定损伤惨重。依属下来看,还是等琅琊太守马先、北海太守韩泸抵达荥阳之后,再行攻打。”
夏阳悌嘿嘿一笑,他当然明白蔡樾的意思。这种消耗战,当然不能让自己人上去送死,让别人摘桃子。
“此次各地太守勤王,诸州都有响应,但扬州、秦州、凉州等地却始终没有反应,让人有些看不懂。”
范猷道:“扬州的太守们都在忙着反抗沛贼,怕是暂时无法前来勤王。至于秦州、凉州、幽州、平州等地,距离雒阳太远,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宁、交、广三州,始终渺无音信,只怕已是自立。”
“嘿!”夏阳悌握着佩剑,走下帅案,言道:“这数十路勤王大军,大多为鸡犬之辈,真正算得上精锐的,莫过于渤海阴文烈,华阳聂伯继。除此二人,其他人皆不足为赵无伤所虑。”
滕邱感慨道:“主公所思深远,属下佩服。冀州为巨鹿王所乱已久,然则阴休一朝起兵,渤海诸地云集响应,不可小觑。至于华阳聂伯继,仅据潼关力抗酆军一事便能看出,此人谋划已久。”
夏阳悌颔首,感慨道:“我就知道,文烈和伯继绝不是甘心易与之辈。”
长子夏阳盎低声道:“还不是被逼困守。”
闻言,夏阳悌撇他一眼,教诲道:“那聂嗣非是常人,他只比你大一些,然心性手段,你拍马不及,休要小觑天下英雄。”
“孩儿失言。”
两日后,琅琊太守马先和北海太守韩泸二人,率领大军赶至荥阳和夏阳悌会合。
成皋关。
双方战争已然爆发,三日内连战五场,酆军不敌,只能固守成皋关。
城关上,柳濞看着逐渐退去的敌军,没有松口气,脸色反而是越发凝重。成皋关虽然难攻,但并非不可攻下。随着马先和韩泸率军抵达成皋关,双方的兵力之比已然悬殊。
再这么打下去,他一定会输。
原因无二,因为现在河南郡四面八方全都是敌人,大司马那边根本没办法给他支援兵力。
换句话说,他耗不起!
“先生,我该怎么办?”柳濞苦涩的询问刘玢。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他守不住成皋关,让夏阳悌等人攻入河南郡,那么其他地方的守军大概率要回防雒阳。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困守一城。
那还能有胜算吗?
他真的好难。
刘玢微微沉吟,问道:“将军是问自己,还是问酆军?”
“有区别吗?”
“有,还很大!”
柳濞微微诧异,不解的看着他。
刘玢驱散周围卫兵,走近柳濞,低声道:“将军若是问酆军该怎么办,属下只能告诉将军四个字。”
“哪四个字?”
“穷途末路。”
柳濞一惊:“先生不可乱我军心!”
刘玢道:“将军,现在的情况,你比属下还要清楚。天下各地的勤王大军,已经从四面八方进攻河南郡,朝廷已到最危难之时,自迁都雍州失败,便再无活路。只要有一路勤王军攻入河南郡,其他地方必定要抽调兵力回援,此消彼长,终究难逃被逐个击破。”
柳濞脸色难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刘玢说的是事实。
“没有解决的办法么?”他不死心的问。
“有。”刘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除非天降神雷,劈死七成的勤王大军。”
“先生!”柳濞微微动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刘玢收起玩笑,郑重道:“将军,各地太守早有异心,天子密诏只不过是他们造反的借口,他们不杀死大司马,绝不会罢休。因为大司马活着,他们自立的野心便不能达成。”
柳濞失神的倒退两步,喃喃自语:“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非也。”刘玢摇头,“将军,我说的是酆军穷途末路,不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