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先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朱翊镠只好主动问了。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需要人推。
好在申时行是聪明人,推得动,怕就怕推都推不动,还固执不化。
申时行回道:“陛下,臣无异议。”
原本,如果不是冯保突然出现,朱翊镠也没打算叫申时行来,当然不是觉得申时行无所作为。
而是觉得有些决策大可不必通过内阁商量来商量去,到最后还极有可能商量不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就当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吧。
朱翊镠接着说道:“好,既然都无异议,那南京衙门的改革以及裁撤留都的问题,暂时就这样定下来。朕说下一件事,就是关于明年泰和元年南京织造局需要制作龙衣的事。”
冯保终于舒了口气,终于等到讨论这个问题,太不容易。
“这件事朕前些日子问过伴伴,但得到的答案并不满意。”朱翊镠直言不讳地道,“南京织造局请银一百万两用来制作衣服,朕非常反感。”
“……”冯保刚舒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他脸色陡然一变,敢情朱翊镠上次找他谈话将情绪压着吗?上次也没有说到了“反感”的地步啊?
“朕问你们,对南京织造局制作衣服的流程与工价了解吗?”
“不太熟。”王承勋与田义都回道。
“南京织造局虽然归内务府管,但南京司礼监与南京织造局衙门平时也应该有来往吧?”朱翊镠又问。
“来往不多。”田义回道。
“为何?”
“回万岁爷,南京司礼监在南京织造局说不上话,通常有什么事或有什么任务,他们直接向北京司礼监请示。”
“那你们呢?”朱翊镠又问王承勋。
“也不多,他们是钦差。”
朱翊镠似乎听出王承勋话里头有弦外之音,继续问:“南京织造局有什么事情也不经过守备会议是吗?”
“也不全是。”王承勋回道。
“什么意思?平常你们都是怎么配合的?”朱翊镠觉得设在南京里的衙门或多或少都有点奇葩,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配合、工作如何展开。
就比如说,南京织造局归内务府管吧,南京司礼监按理说当然也能管,可事实上又管不了,一切工作指示还得需要北京司礼监做主。
再比如:南京守备会议是南京权力最高机构,按理说只要南京境内的事都可以管,但事实也不是。
所以,朱翊镠也搞不明白南京那边的许多工作,到底有多少个衙门同时在管,但实际上又管不了,因为几乎所有的决定都需要北京这边。
在朱翊镠看来,南京作为留都的职能,其实早就该废除了。
“陛下,臣可以说实话吗?”王承勋道。
“废话,”朱翊镠没好气地道,“千里迢迢将你们召来京城,难不成还敢说假话欺骗朕?”
“陛下,据臣的了解,南京衙门与南京织造局的配合工作,可以一个词来形容,苦不堪言。”
“苦在哪里?”朱翊镠追问。
“首先,南京的织户与工匠们饱受南京织造局折磨之苦。”
“为什么说折磨?”
“因为南京织造局接到任务后,通常会给织户工匠们派活儿,就比如这次为陛下制作龙衣的任务,活儿很讲究,每道工序都不能马虎,织成后南京织造局的督造太监需要检查,若找到一丁点瑕疵,活儿就得重干,以致于织户与工匠们忙活了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非但领不到报酬,那检查没通过的面料还不给退回,等于是全部瞎忙了。”
“为什么?”
“因为南京织造局给的理由是,专给陛下织造的面料,说什么也不能流传到民间去。”王承勋道。
“哦。”朱翊镠点点头,冯保不久前也是这么与他说的。
“即便南京织造局查验过关了,付给织户与工匠们的钱也是大问题。”
“几个意思?”朱翊镠警觉地道。
本来这件事相对于南京的改革,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他感觉这里面还有许多猫腻,今儿个刚好趁冯保与申时行都在,将这件事掰扯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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