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勋与田义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似乎能看出同样的话:这时候还能说“不”吗?
且不说他们原本就想支持,刚才申时行与冯保都被反驳得哑口无言,让他们两个又怎么反对?
“臣支持。”
“奴婢支持。”
所以王承勋与田义对视一眼后,几乎同时开口表示支持。
王承勋还谨慎地说道:“陛下,先不说是否裁撤留都南京,但留都南京的官员的确人浮于事。臣觉得刚才陛下所言正是南京衙门以及官员的真实写照,如果陛下要改革,臣表示赞成。”
“改革是必须的。”朱翊镠道,“朕是问你,留都可撤不?”
“臣以为可。”王承勋确定地回答。
“好!那田公公以为留都可撤不?”朱翊镠转而又问田义。
“奴婢觉得也可。”田义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万岁爷,一旦留都被撤,那让南京衙门里的官员何去何从?”
“该回家养老的回家养老,有继续报答朝廷之心,且又有能力的官员,朕自当重用,便如张佳胤、魏学曾一样。”朱翊镠朗声说道。
“哦,那镇守南京的宦官呢?”田义接着又弱弱地问。
毕竟大内各大监局,南京也有。就像田义,便是南京司礼监掌印,职位理论上与冯保一样。
“不知你们怎么看,反正在朕眼里南京早已经没有继续保留大内二十四监局的必要了。”朱翊镠毫不含糊地道,“不过朕还是那句话,有继续报答朝廷之心且又有能力的,便如田公公,朕自会加以重用,内臣与外臣一样。”
“多谢万岁爷对奴婢的厚爱!”田义心里大喜。他本还担心自己是万历皇帝的心腹而不被朱翊镠待见。
尽管在来时的路上,他与王承勋就这个问题探讨过,确实也让他得到一番慰藉,心境变得开阔起来,但要说一点都不担心肯定是骗人的。
且不说他与万历皇帝的感情,对朱翊镠的印象还不大好呢。
此刻朱翊镠当着申时行与冯保的面说要重用他,君无戏言,他心里当然大喜,只不知如何重用。
朱翊镠道:“这么说,王守备与田公公都表示赞成裁撤留都,对吧?”
“万岁爷,还有奴婢呢。”还没等那两位回话,冯保立即接道。
“是。”王承勋与田义都点了点头。不管是迫于眼下的压力,还是打心里,他们确实都表示赞成。
“好,那具体的操作方案,朕届时会送到你们手上。回到南京之后,你们便着手这项重大改革。”
“臣明白。”
“奴婢明白。”
“第一件事要做好南京官员的京察工作,无论内臣还是外臣,与北京一样年底都要进行评估,届时不合格以及到了年纪需要回家养老的官员都得裁撤,待衙门与衙门里的官员都理清理顺,留都自然也就名存实亡该撤了。”
王承勋与田义都明白了,这是要通过裁汰官员与精简机构的方式,来达到最终裁撤留都的目的。
人都没了,衙门空了,自然就无所谓什么留都不留都了。
这样看来,只要狠一点,裁撤留都似乎,好像也没那么难。
“朕说得难听一点,抛开祖制,裁撤留都并不难,只要将人浮于事整天游手好闲的官员裁汰掉,留都南京自然而然就到了裁撤的时候。”
王承勋与田义都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朕还得提醒你们,改革要从不紧要的部门开始,像负有调兵之责的兵部,以及负责税收的户部,这些紧要的衙门一定要放到最后。”
“明白。”王承勋与田义异口同声。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好了,不知你们还有何疑问?”朱翊镠问。
申时行忽然发现他这个首辅好像又成多余的了,朱翊镠再次饶过内阁,说是商议,其实也没给机会。
裁撤留都如此重大的决定……难道就这样定下来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申时行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皇上一言九鼎,决定下来的事又焉有收回之理?
冯保虽然感到诧异,但他清楚这不就是他认识的朱翊镠吗?
况且,裁撤留都南京,的确利大于弊呀,只是有没有勇气跨越这道坎儿的问题,便如同要切断皇亲国戚的无条件供给与补偿一样。
毋庸置疑,朱翊镠是有这个胆儿。
既然如此,那就干呗。
所以冯保回道:“万岁爷,奴婢没有疑问,干就完了。”
王承勋与田义更不用说了,他俩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