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先生为何要对我说这些?皇上要推行改革,咱这些做臣子的尽管支持就好了。”熊清心里虽然早已经大乱,但他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地说道。
“熊知府以为想支持就有机会?一来你贿赂张四维的事已经被查出来了,二来张静修孩子一案你又无能为力,第三保定府还有其它许多问题呢,比如吃空饷、税关账目、茶马榷场等……依我看熊知府非但没有支持皇上改革的机会,恐怕还有牢狱之灾呢。”
本来熊清的心就已经大乱,这位恭先生娓娓道来,让他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感觉身子被冷汗湿透了。
“恭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了吗?”熊清着急地问道。
“方法倒是有那么一个的,就不知熊知府有没有这个胆量。”
“恭先生不妨说说看。”
“先问你一句。张佳胤这人如何?”
“刚恭先生不是说了吗?颇有张居正的风采,是一铁腕人物。从他来保定府行为处事上看,的确是一个狠人。”
“这就是皇上请他回京担任北直隶总督的原因所在。有张佳胤主持保定府乃至整个北直隶的改革,你觉得成功的概率是不是就大了很多呢?”
“当然。”
“那你是希望改革成功,还是希望改革破产而停滞呢?”
“这个……”熊清稍有疑虑。
“既然不能实话实话,那熊知府何必请教我有什么方法?”
“不希望成功。”熊清犹豫片许回道。
“假若张佳胤都主持不下去保定府的改革,那皇上势必要掂量他的改革方案到底行不行,是这个理儿吧?”
“嗯。”熊清点点头。
“那熊知府说,让张佳胤主持不下去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呢?”
“从中作梗,处处与他作对?”熊清以探问的口吻。
“以张佳胤的处事风格,这样恐怕熊知府凉得更快。”
“那要如何?”
“这样……”恭先生抬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啊?”熊清脸色大变,“恭先生可别开玩笑,这可使不得。”
“熊知府果然有点儿熊。”恭先生讥诮道。
“一张总督很有几分本事,咱不一定能成功;二倘若这事儿泄露风声,怕是要被诛九族。”
“那你就等着撤职然后蹲监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恭先生一摆手,就要轰人,“翠儿,送客。”
“……”熊清思绪飞驰,坐着也不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熊知府还赖在这儿作甚?喝酒吧你心不在焉,听曲儿吧你没心思,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又磨磨叽叽。走吧熊知府,临走赠你一言:对敌人仁慈,敌人就会把你送进监狱乃至断头台。”
熊清耷拉着脑袋儿,嗫嚅道:“恭先生,这事儿请容我再想想。”
“想想没问题,可时间不等人,难道熊知府觉得张佳胤的速度慢吗?”
“可张总督说过不弹劾我的,在保定府还需要我。”熊清又嗫嚅道。
“是啊,眼下好像的确是需要你,可马上就利用完不需要了。”
“可是……”
“你还是走吧,熊知府。”恭先生有心强调那个“熊”字。
“那不知恭先生让我如何做呢?”
“话说清楚,不是我让你怎么做,而是你自己想怎么做。摆在你面前的道儿只有两条,一条是等着蹲监或断头,另一条就是……你知道的。”
“还望恭先生明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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