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罪臣窃以为,该以国家大局为重。娘娘之所以感到为难,罪臣以为是因为无法摆脱做娘的身份,但这只是私。可如果站在公,即国家前途的角度考虑,罪臣以为也不难做出选择。”
“但钧儿才是承继大统的皇帝,张先生说这番话,不是明摆着要与镠儿一道造钧儿的反吗?”
“罪臣知道无论说得如何冠冕堂皇都摆脱不了`造反`的嫌疑,可娘娘难道希望看着天下群臣只知一味附和皇上而根本不管是对是错吗?罪臣也知道这样与娘娘说话很是不礼貌,可罪臣内心着实焦灼,见了娘娘还是想说。”
“这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娘娘,国家大义面前如何商量?难道让罪臣于天下百姓的福祉而不顾,让罪臣于大明王朝的前程而不顾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是娘娘送给罪臣的,罪臣可不能辱没啊。原本罪臣与潞王爷还商议来着,能否给皇上一些时间,毕竟人都需要成长。可潞王爷说不行,这叫纵容,一旦养成,将来扭转过来,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潞王爷说得在理,明知做得不对,为什么不现在就改,而要走那么多弯路呢?关键如果只是个人行为也无可厚非,可皇上的决定关系着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与我大明王朝的国运。”
李太后秀眉一紧道:“张先生的意思是,以眼下的局势造反有理?”
“娘娘言重了。请恕罪臣再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皇上这般作为,娘娘可以视而不见一心念经诵佛,可罪臣做不到六根清净啊!”
“钧儿有过,张先生可以指出来,可以让他改正的呀!”
“娘娘的话皇上都不听,潞王爷的话皇上也不听,但凡皇上只要有一丝悔改之意,罪臣与潞王爷都会放弃。想必娘娘也清楚潞王爷本心并不想当皇帝,是形势逼他没办法。潞王爷的预测一向神乎其神,他对罪臣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预言,不知娘娘听说了没有。”
“什么预言?”
“倘若按照皇上如今的路走下去,大明国祚将不能延续七十年便会断送,而将落入外姓人之手。”
“……”李太后再一次沉默。
这话要是出自他人之口,她一定认为说话的人居心叵测蛊惑人心,可出自小儿子朱翊镠之口……
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朱翊镠曾经在她面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没有具体指明大明国祚将不能延续七十年。
张居正接着说道:“他们几个都说罪臣看起来心态平和多了,可也只是看起来,内心其实无比焦灼,只是罪臣不能像从前那样站出来而且有能力改变,现在日夜待在密室里,外界都以为罪臣已然死去,罪臣焦灼又能如何呢?今日娘娘大驾光临,承蒙娘娘不弃愿意洗耳恭听,罪臣方能这样一吐为快。”
“张先生与镠儿一道暗中纠集了多少力量准备与钧儿对抗?”
“娘娘,这个要看皇上。”张居正如是般回道。
“什么意思?”
“就是说要看皇上如何对待。”张居正一本正经地道,“倘若想动用大军扑灭我们,那我们也有不少力量;倘若皇上说可以商量,甚至甘愿退位让贤,那我们手上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完全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当然这是最理想的。”
“和平的方式解决?”李太后似有所思喃喃地道。
“对,潞王爷说我们争取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但绝不放弃武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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