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破浪
五月二十四日,川蜀军出蓝关入商州,金兵已习惯了败亡之势,并与宋军交战便退向邓州境内,曹友万顺利立旗于上洛城,至六月初占领商州全境,移剌蒲阿闻之惶恐,分重兵于虢略城,以防宋军染指灵宝通道。
六月初,天酷热,地成旱势。郭宝玉领命走华州郑县联络宗族人家,郭宝玉初入老家宅便受到族人热烈欢迎,继而郭宝玉道出归降宋廷之意,族人纷纷拥附,立刻组织私兵千余,连夜攻打郑城县衙,衙卒不得守,天晓时分便换了旗帜。
次日,江万载领兵入驻郑县,移剌蒲阿见状态度强硬,从潼关分出两万兵马驻守华阴城,若宋军胆敢再进一步,他势必与宋军一决死战,毕竟潼关一丢,金国就彻底沦为宋人的鱼肉。
再说同州冯翊城。
蒙军自败退以来驻守同州,随着天气越发炎热,拖雷的心情也愈发烦躁,生了北归避暑的念头。
城府中,蝉鸣噪咶,拖雷半露上身靠坐在木椅上,其身侧有一对冰炉,渗发着丝丝白气,但拖雷依旧是满头大汗,很难适应这燥热天气。
值此刻,兀良合台入堂:“大汗,刘黑马来了。”
“不见,让他滚回河中去。”拖雷仰靠在椅上,不耐烦的说道。
兀良合台则静立堂中,也不言语。
许久,拖雷一把扯下搭在胸膛处的羊皮冰袋,瞪了兀良合台一眼:“让他进来。”
刘黑马即入堂,单膝跪于拖雷身前:“见过大官人。”
“刘黑马你可知罪?”拖雷慢悠悠的问道。
“末将知罪。”刘黑马不敢反驳,孛儿只斤兄弟阋墙各自憋着一口气,到头来吃苦的还是手下人。
“若非你援兵不及,本汗早就攻下凤翔府了,论罪应该将你处斩,你可有话说?”拖雷此次东逃保留了老爹留给他的大部分主力,他依旧是草原拥兵第一人,语气态度根本不像是刚吃了败仗的模样。
“末将在河中府一方面要维持州中秩序,另一方面皇帝在不断增兵,实在是抽身乏术,且末将也向皇帝谏言过兵出甘陕,但末将毕竟只是一微末之臣,在朝中难有话语,左右惶恐,望大官人明鉴。”刘黑马讪笑道。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了本汗的知遇之恩,近来天气酷热,我军无心再战,欲北归草原,你且去通报窝阔台吧。”拖雷到现在还不习惯耶律楚才整出来的那套皇帝制度。
“末将通报不在话下,但望大官人还是去见一面皇帝,一来走个形式让皇帝有台阶,二者可以索要一些北归的粮草,以备路上使用。”刘黑马谏言道。
“不去,本汗近来热的慌,不想在长途跋涉,在汉地逗留,等到冬日,本汗定会再战孟珙、江海之流,必取凤翔府。”拖雷吃了败仗,不想听窝阔台说教辱骂。
“大汗,我军粮草却也听紧,不如……”兀良合台结结巴巴的开口,其实这话也是速不台的意思,速不台托儿子的口中说出也是怕拖雷对他生了嫌隙。
拖雷沉默了片刻,又将羊皮冰袋放在胸前:“明日动身河内。”
“大汗圣明。”
二者随即退出厅堂,拖雷胸前的冰袋也滑落在地砖上,拖雷刚想伸手去捡,谁知结实的羊皮袋破了一个口子,冰水从袋中流出,拖雷暗骂了一句晦气……
六月十四,江海占领耀州,进军同州,不及半月占领了同州全境,至此除与函谷险道相邻的华阴与虢略二城之外,甘陕五路尽入宋国之手。
同月,拖雷入河内城,窝阔台亲自出城相迎,对拖雷战败之事只字不提,只言让拖雷好生休息,拖雷颇为感动,领众将齐拜窝阔台。
会三日,窝阔台与众臣议定退兵事宜,席内大肆褒扬拖雷灭西夏以及刘黑马夺取河中府的功绩,至于金国与甘陕的失利也无人敢提及。
次日,窝阔台病倒于床榻,周身热冷交替,遍访名医皆无果,性命日渐垂危,时有蒙古巫师来帐,萨满巫师以咒符之力将窝阔台的病源涤除在金杯之中,且言唯有至亲之人饮下,方能去除窝阔台之疾。
当时只有拖雷一亲弟在榻侍奉窝阔台,且拖雷本身又不信巫师之言,心想饮下此水可表忠心,待窝阔台一死,拖雷便可名正言顺的登上蒙古皇帝之位,于是乎拖雷饮下了咒符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