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响午,安抚司后街起了热闹。
大小车马七十余辆停在阶前,刘整负责清点,得知这只是王予的部分家产后颇为震惊,王予也不辩驳,只言让刘整点快些,他还要用马车。
之后,几位正将也纷纷将家产送到了安抚司,虽然场面不如王予那般壮观,但整体数量也十分可观,只叹一左翼军都统麾下便能贪没如此多的国财,那地方州府的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毕竟盐、运二税的利润更大。
往后半月,王予积极配合余玠精简军政,将大量兵员送予地方州府资做屯田,但邹应龙却婉言拒绝了这支兵马,一方面福建兵祸,各地财政吃紧,另一方面这群老爷兵到现在自视甚高,管辖起来十分困难,邹应龙索性不沾这锅。
全绩听闻之后也做无赖,只能将三万余屯田兵暂时安顿在原处,留到日后再用。
是夜,安抚司衙门内堂。
“全帅,左翼军兵甲已经整合完毕,所余精壮共有两万七千六百余人,只需稍加训练,便可驰于沙场。”余玠把卷宗递到了全绩案上,算是交差。
全绩微微点头,看向一侧的王予:“王都统,近日来你也辛苦了,回去稍作休息,咱们一两天便去汀州剿贼。”
“全凭军帅安排。”王予姿态放的极低,他这套求生之道很是管用,至少全绩现在也会说感念他昔日驰骋为国的功劳。
王予即退,全绩目送其出院,随即说道:“义夫,王给之可有反心?”
“尚无,诸事配合妥当,看来全帅那日的震慑很有效果。”余玠微微摇头道。
“还是要注意一二,若是有异动,尽早处置。”全绩一时半刻不会相信王予,也许王予曾经是一位好将领,但沾了贪污犹如沾了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是,全帅。”
“哦!对了,此次你就不必去汀州了,本将给你安排一个好活计,好好查一查泉州以及福建诸巷的海运商税,福建官员吃进去多少,本将都要让他们吐出来,不管是离任的,还是在任,即便人已经死了,也要给本将挖出来,务必尽详,本将倒要看一看那些贼厮在祸国殃民,上至封疆大吏,下到县府小卒,有一个算一个,把这福建官场的浊气好好给本将清一清。”
安抚使领兵干的就是此类活计,全绩也不怕得罪人,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来个底朝天,把该杀的都杀个干净,给福建官场穿一次新衣。
“全帅,查账倒没有问题,只是这查案求证的活末将干的少,难免出了纰漏。”余玠一听担子这么重,率先讲出自家难处。
“无妨,本将会给你安排一个得力助手,那人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一两天之内就会到。”全绩朗声大笑道。
“如此甚好。”
又三日,清晨,衙门大堂来了一位文士。
此人络腮长胡,目藏星慧,身长伟岸,仪表甚佳。
会一刻,全绩从内堂走出,双目绒红,看来昨夜又是彻夜未眠。
“你是何人?有何事寻衙?”全绩打了个哈欠,坐在临近的客席处。
文士同样也在打量全绩,神色藏了几分欣喜,还有别样的敬重:“座上可是全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