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静一静。”崔与之开口,场面即静:“冶功继续说。”
全绩闻言,起身以表恭敬:“列位官长,绩是会稽人,从小耳濡目染的是陆公的诗词,近日又从军征,染了些军旅习性,对金人的憎恨不比在座者少分毫,但家国事以家国论,尔等也是朝廷干吏,应明白国之延续非一日之功,非一时之仇,国将不存,何讲尔雅?国将不复,千仇万怨入史书。故而绩请诸位以大局为重。”
全绩这些年一直在尽力而为,抉择当口他难免会犯些错误,但在他看来如何对家国有利,他便如何去做,不问前程不问名。
“何为大局?与金人蝇营狗苟?金人如豺,贪婪至极,昔年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一派胡言,成吉思汗已死,草原群龙无首,遥想昔年檀石槐称汗弹汗山,西吞匈奴,东压乌丸,南侵大汉,建立了何等强势的帝国,但檀石槐一死,鲜卑分崩离析,今日亦如是,蒙古人自陷内乱矣。”
众官再驳全绩,认为蒙古会因此而没落。
“先生此言差矣,蒙古不是鲜卑,铁木真也不是檀石槐,蒙古人有完善的法治,健全的军制,已据国家之能,拖雷用兵如神,杀伐狠绝,窝阔台善于内政,手腕阴毒,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当上蒙古皇帝,他们都可以迅速整理起军队,再次对其他国家形成群攻之势。且鲜卑一兴檀石槐,二兴轲比能,三兴北魏,蒙古人不如邪?”全绩现在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白丁了,他的经读之途从未断过,古今往来的事也极少有他不知道的。
“照你这么说,大宋必败了?想我大宋有万万人,雄兵百万,而蒙古人只有寥寥数百万,兵马不过十余万,不说打入草原,依山河而守该是十分容易的吧!
“就是大多数宋人有这样的心理,大宋才会一次次败于金、西夏、蒙古,兵不在多,贵于精,训练一支精兵要耗费大量的时日,需要有大量的实战堆积,而一群乡勇的确容易招募,但上了战场也是砧板鱼肉,大宋兵马虽多,但真正可战的又有多少呢?所有的天险都不是天衣无缝,先生要明白,战士之利在于勇,在于器,而非人多。”全绩说的十分委婉,略过了冗兵冗费,至少现在还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全绩话音刚落,又有三五人出来反驳,全绩见状略显失望,看来言语是和这些人说不通的:“也罢,这只是绩一家之见,诸位官长若有他理,尽管互辩,绩就不多言了。”
全绩向崔与之拱手一拜退回席位,而崔与之面上略带歉意,他本来是要帮全绩的,但人人想法不一,崔与之也无法强求,更不可能说为了全绩一人得罪在场的哪位,这些都是内政的中坚力量,崔与之不能把这些人拱手推给史弥远。
然后两个多时辰,全绩再未发一言,只是与杜范、吴潜闲聊些军中趣事。
傍晚时刻,宴罢,全绩与杜范二人辞别后回了王府,逗弄了一会全执,与赵与芮会见大堂。
“二郎在临安城也是一刻不得闲啊。”全绩饮茶笑道。
“这……五哥也是知道的,穿了这身蟒龙袍,走到哪里都是朋友,不去也还不行,毕竟不能给官家添乱嘛。”赵与芮一副微醺之态。
“今日又去见了谁?”全绩再问。
“郑性之!这人也是个好酒辈。”赵与芮今日喝的很高兴,对招待者也很满意。
“嘉定元年的状元?他不是称病在家奉祠吗?”全绩对特殊人物都有一定的印象,郑性之狂热的理学之人,受教于朱熹,一直立志于把理学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