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燧发枪对弓箭(2 / 2)

开原周边的树木,被刘招孙下令砍伐一空,正白旗想要制造攻城的云梯和盾车,就必须跑到十多里外的山林砍伐树木。

黄台吉虽想尽快占领开原,但却不会让真夷甲兵蚁附攻城,守城明军悍不畏死,蚁附攻打这样的坚城,正白旗估计要全部死光。

于是他下令让随军包衣连夜砍伐树木,制造盾车云梯等攻城器械。

由于工程量太大,一夜之间,便累死了两百多个包衣。

乔一琦、袁崇焕、分别坐镇北门和南门,东西两门由两个新兵营千总负责。

上次修筑的工事被后金军破坏殆尽,守军又构筑了新的防线。

壕沟、胸墙、铁蒺藜、鹿脚。

眼下,壕沟已被包衣用沙土填平,由于明军没有出城野战,只是在远处放箭,填壕的包衣才死了一百多个人。

包衣阿哈完成任务后,超过十个牛录(一牛录300人)的正白旗甲兵发动进攻。

他们边走边将壕沟后面的据马鹿脚推倒,好让盾车和云梯车跟上来攻城。

壕沟据马鹿脚后面,是一道两尺多高的胸墙,胸墙后是火铳兵和长枪兵。

这是最后的防线,若是失守,建奴的盾车便可以直抵城下,以正白旗的这样的攻势,几十架云梯车一拥而上,最多半个时辰,便能攻下北门。

双方最激烈的战斗即将开始。

一百名手持新式燧发枪的火铳手快步来到胸墙前,从垛口处将燧发枪伸出去,瞄准那些正在推倒据马的建奴,猛地扣动扳机。

一阵爆响声,胸墙上空腾起大团大团的白烟。

八十步外,立即倒下二三十名甲兵。

他们的锁子甲被铅弹击碎,铅弹深入肌肉,发出恐怖的血肉破碎声。

被击中的甲兵倒在地上痛苦嚎叫,一些人捂着露出来的肠子,试图将它们塞回到肚子里去。

周围甲兵见此情况,举起盾牌护在身前,一个牛录额真大声喊道:

“弓手轻箭抛射,甲兵抵近用重箭直射,杀光他们!”

从占领抚顺清河到萨尔浒大胜,后金八旗所向披靡,屡次击败明军,当然,这里的明军不包括刘招孙所部明军。

尽管有浑江开原两次挫败,不过八旗内部普遍认为,两次都是因为阿敏无能,不懂用兵,这才给了刘招孙可乘之机。

阿敏已经成了个笑话,正白旗的勇士当然不会重蹈镶蓝旗覆辙。

牛录额真知道,明军火铳打的慢,一轮打完后要等很久才会继续击发,这段时间足够勇士们射出好几波弓箭。

等盾车和佛朗机炮推过来,对准土墙猛轰,杀光土墙后面的明军火铳手和长枪兵,开原城就攻下来了。

想到待会儿进城砍杀明军、抢夺汉女的画面,牛录额真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扬起重刀,大吼一声,朝壕沟前的一根拒马狠命劈去。

这时,土墙后又是一阵爆响,冲在最前面的一排甲兵齐齐倒下,五十步内,盾牌和锁子甲挡不住燧发枪攻击,这些冒进的后金勇士,再次用生命诠释了热武器取代冷兵器的意义。

“不要停!他们只能射两轮!”

遭受两轮打击并没有影响正白旗的士气,反而激起了这些女真人的杀心。

“冲到土墙边,砍死他们!”

牛录额真话刚落音,土墙后面再次火铳齐鸣,十几个精锐甲兵惨叫着倒在拒马边,受伤的甲兵被拒马拦住,一时竟然不能逃走,成了火铳手的活靶子。

“弓手射箭!”

正白旗刀盾手纷纷向前,举着沉重长牌,掩护弓手向胸墙逼近。

布扬泰跟在刀盾手后面,快速经过一段凸凹不平的地面,来到距离胸墙不足百步的区域。

耳边充斥火甲兵们的喊杀声和火器炮轰鸣声,护城河浮桥上又有一个甲剌的甲兵过来,增援城下的战斗。

布扬泰伸手摸向腰上的箭插,从箭插里取下根轻箭,用玉石扳手调了调弓弦,然后熟练的将箭搭在弦上,箭头斜斜指向天空。他屏息凝气,站在他身前两步的刀盾兵发出粗重喘息声,这些刀盾兵体格强壮,战力超过死兵,他们中很多人以后都能成为旗中巴牙剌。布扬古将弓弦贴近身前,能清晰听到弦绳紧绷的吱呀声,他没有瞄准,猛地松开戴着玉扳指的右手。

布扬泰手中的轻箭如流星般射出,飞过壕沟据马构筑的防御阵地,与其他轻箭汇合成一阵密集的箭雨,在空中划过条低沉的抛物线,急速向远方的土墙后面倾泻而去。

布扬泰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前方传来一片南蛮子的惨叫声。

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觉,这个距离抛射能否射中目标完全看运气。他笑了笑,伸手摸摸老鼠须上的灰土,又从箭插里取出支箭。

三轮抛射后,低矮的胸墙表面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羽,远远望去像是一头长着黑色绒毛的巨兽。

墙后,二十多名火铳手被轻箭射中,倒在地上痛苦翻滚,八十部内,轻箭对未着甲的目标具有较强的杀伤力。

开原城铁甲生产有限,绝大部分都装备给了长枪兵和弓手,火铳手身上只穿着棉甲,很多人甚至不披甲。

牛录额真听对面传来一片惨叫声,觉得这几轮抛射效果不错,便对弓手道:

“每人射十支,射完退后,让甲兵上前!”

这位牛录额真对明军火器颇为了解,知道那些火铳射速极慢,更不要说还特别容易炸膛哑火,五十步之内,勇士们用重箭与明军火铳对射,从来就没落过下风。

正白旗勇士们从抚顺出发时,旗主黄台吉便告知各牛录额真,开原城中兵力不会超过五千人,还要留一部分防备城中细作,分到各个城门守城的战兵不到千人。

牛录额真估计土墙后面的明军最多只有两百人,火铳手不到百人,而他们牛录除了三百甲兵,还有两百个包衣,很多包衣都会射箭,所以无论如何,这支明军都没有任何胜算。

何况,后面还有十几个牛录勇士在待命。

轻甲弓手继续朝土墙抛射,一队队身披两层铠甲的甲兵从他们身边穿过,背上背着弓,拎着重刀大棒之类的兵器,纷纷朝明军胸墙那边冲去。

距离这群甲兵一百步外的胸墙后面,幸存的明军火铳手正全神贯注装填、射击,随着目标越来越近,他们每一次射击几乎都能命中目标。

层层叠叠的后金兵像潮水般涌了过来,随着越来越多后金弓手的加入,火铳兵的伤亡陡然提升,他们脚下倒着些被射中的战友,伤兵很快被人抬下去。

胸墙垛口后的火铳兵越来越少,在十倍于己的后金弓手弓击下,百人规模的开原燧发枪新兵,很快便将陷于覆灭的命运。

在火铳手身后三十步外,一千长枪兵排成严密整列,手持一丈七尺长枪,如静止的森林,默默等待进攻命令。

乔一琦盯着正白旗中军大帐,心中默念:

“黄台吉,本官准备好赴死,你,准备好了吗?”

黄台吉坐在大帐之中,准备对北门发动新一轮进攻,这次,他有把握一举破城。

一个贴身戈士哈进来禀告:

“主子,督阵的甲剌额真回来了。”

“好,让他们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