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章允民一拍惊堂木,所有人终于闭嘴,堂上终于安静下来。
“你等急什么,本官自有主张。”
章允民冷冷的环视,所有人不敢和他对视。
“来人将陆元封唤来。”
四十来岁的陆元封匆匆而来。
“陆元封,本官问你为何将那些有租契在身的佃户也登记为南下开拓民。”
“大人,此是小的失察,以为不是寻常流民。”
陆元封一头大汗,也很狼狈。
他作为章允民的亲信,掌管户科,这次是为了多多聚拢开拓民,这也是政绩,能让上官欢喜,朝廷里是希望大举南下开拓的,那就必须有大股人手。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乡绅反应这么大,弄的他也很狼狈。
‘去除那些有租契在身的佃户,当即处置,’
章允民瞪眼,陆元封唯唯而退。
“多谢大人为我等做主,”
一众乡绅躬身道。
章允民捻须而笑。
县衙刘铺头匆匆跑入,
“老爷,洞里镇发生民乱,很多农人涌入镇中,将数家乡绅家中围住,听闻有人死伤。”
章允民把胡须扯断。
下面人群中的李大酉僵住,不会是他的家中吧。
“因为何事,”
章允民急问,他到现在不相信他的治下出现民乱,事情大发了。
“据说乡绅中有人囚禁、鞭打佃户,引来众多佃户不满,才引得大乱。”
刘捕头忙道。
章允民头疼欲裂,差点炸了。
他知道朝廷的意思,但是他不愿意惹怒乡绅办差,允许一些佃户逃离,否则他在士林中怎么容身,必然有不少是士人说他是士林败类,只求晋身之途,名声毁了,才是要命的。
但是偏偏事情全找上来了。
“派出人手弹压,不能让其蔓延开。”
章允民当机立断。
“大人,这个,啧,我县只有捕快衙役四十余人,恐力有未及,只能向广州府求助,让广州府的标营出兵弹压。”
刘捕快慌忙道。
这点人手平乱,纯属扯淡。
章允民无语,难道他要亲自安抚不成。
但他是站在士绅一方的,怎么出首安抚那些想要离开的佃户。
向广州府求援,他的脸面呢,他的官途呢。
章允民发觉他是进退维谷。
章允民立即驱赶了这些乡绅,和他的幕僚商议半晌,派出他的幕僚去洞里镇一行,看看能不能安抚此事。
他的幕僚才走了两个时辰,正在吃晚饭的章知县就得到了另一个坏消息,橘镇也发生民乱。
章允民一口饭也吃不下了,心塞。
...
广东标营总兵官钟起震正在调集五百军卒,派往花县平乱。
这是广州府下令,钟起震按说该当遵从。
“大人,此事不妥,”
副将毛元述忙道。
“为何。”
钟起震奇道。
“大人,我等都是京营出身,您曾是孙爵爷的亲将出身,此番出兵怕是不妥,有悖于陛下心意,陛下要开拓新领地,缺乏大量人手,而这两处民乱是乡绅阻止佃户逃离,这个...”
毛元述说道这里挤眉弄眼的,不想继续说了。
钟起震挠头,他听懂了。
坏事,这个破事真不是他一个武将能参与的。
但是派军平乱,好像真是不妥。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里面水太深。
“那这是陛下的意思,为何广州府姚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钟起震狐疑。
“大人是京营嫡系,那些文官虽然也是陛下之臣,他们却也是士林中人,其中士绅众多,对陛下的改制嘛,呵呵。”
毛元述又是说了一半。
“球的,就你花花肠子多,嗯,那些文官更是龌蹉。”
钟起震骂骂咧咧的。
“如之奈何。”
钟起震感觉自己左右不是,出兵违背圣意,不出兵抗命,真是难为。
“大人,可说营中发生疫病,此时无法出征。”
毛元述低声道,边说边四下看看。
“啧,你个滑头,这个主意真是太损了。”
钟起震却是咧嘴,
“不过某很喜欢,哈哈。”
钟起震立即派人找来几个医官,在营内炮制了几处小小的疫病现场,然后以此未借口告知广州姚知府无法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