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来了吗?”这是这些时日每日胥衍醒来都会说的一句话。
但得到的回复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没有!”
“但秦人的斥候的跃进,骚扰变得越来越多了!”韩生作为胥衍的家仆,自然而然也被赐了名姓。
韩生丝毫不敢大意,他同胥衍一样,都曾经历过秦国强盛之时,那时秦之虎狼,令人见之生畏,这也是胥衍为何信重他的原因。
只有真正了解对手,才能以多算胜少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韩生想了想说道:“原先只有一小股秦军斥候,他们分散向我军靠近试探,三天前就发展成一屯五十人游骑,在军营前游弋,后被我军震慑而去,两天前,人数已过百,而就在方才,我军斥候传来急报,说有大批秦军出营,大张旗鼓,甚嚣尘上,呼啸而东南方向而去,据斥候来报,人数近乎一曲。”
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五什为屯,设屯长,二屯为百,设百将,五百人设五百主,千人设二五百主,其上便是校尉,这是秦军军制,校尉统辖一曲,曲下又有军侯和二五百主。
秦律有言:其战,屯长,百将不得首,斩!得三十三首以上,盈论。
这曲中多少屯长百将,若不得首,则死。
若要得首,就算斩杀所有匈奴斥候,也不够数。
既然出了军营,便有军令,不斩敌首,莫非佯攻?
胥衍忙不迭从床榻上起身,问道:“我军粮草可路过东南?”
粮草事大,两军对垒,若无粮草,一旦被围,大势已去。
韩生摇头:“我军粮草多是牛羊,东南方可是黄河,将军多虑了!”
胥衍颔首,眉头紧锁:“东南方是黄河,他们总不至于要黄河改道,以山洪冲阵吧?”
黄河改道,冲阵敌营,这很可能,但三天之内怎能令黄河改道。
“有炼气士出手吗?”
韩生摇摇头:“我们比匈奴人更讲规则!”
自然也包括秦人。
言必行,行必果,这是做人的准则,是道德的要求。
当初商君城门立木,立住了秦国的信,也立住了秦人的信。
遵守规则,是信的基本。
蛮夷之地生的匈奴,月氏,背信是日常,弃义是本性。
他们桀骜不驯,任何妄图以道德和文化去感化他们的,会在衰弱时,看到它们的爪牙将裹在凶狠外壳之下道德的糖衣撕扯,亮出獠牙,给予致命一击。
能驯服这些生来桀骜的匈奴,月氏的,只有刀枪棍棒,只有打到他们疼,打到他们认服时,才能举起仁义道德问他们,要刀枪,还是要仁义。
只有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令士不敢弯弓而抱怨,才能让他们捡起文字,假仁假义。
胥衍在匈奴大单于的营帐前苦苦求存过,他弯下过高傲的腰,将他踩在泥泞中,踩得破烂不堪,将骄傲放在泥土之中,他用的不是仁义与道德,用的是刀枪剑戟,用的是拳头。
他用拳头打赢了这五百多人的亲卫,才有资格告诉他们仁义与道德。
韩生见胥衍陷入沉思,便开口道:“将军怕是多想了,料秦军之能,也无法掩盖所有根基,要使黄河改道所需工程不可能瞒得过我军斥候,也许西向东南,只是围魏救赵之计,且不得其“魏”,依我看,不足为虑也!”
胥衍摇摇头:“怎有离弦之箭能引而不发的道理。”
他起身在营帐中游走,而后问道:“这不合道理。”
他抚掌一叹:“不对,秦军还是想要去袭击我军粮队。”
“既然我们能利用黄河逃跑,那他们也能,他们只怕是要利用黄河之水,不,不一定是黄河之水,也许还有其他东西!”
胥衍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秦军营中可有秦墨?”
攻城之魔即为秦墨。
在灭六国之时,少不了墨家的踪影。
“墨与秦重归于好,大军之中,怎么缺少墨家!”胥衍沉思片刻,又说:“我曾听闻公输班制削木为鸢,飞天三日而不下,又听闻,公输班曾制木鸢窥宋城,你说,秦墨是否也能制木鸢窥我军营帐?”
制木鸢如何能窥宋城,木鸢没有双目,但人有。
或许,公输班所制木鸢,已能载人飞行!
正此时忽听营中喧嚣,胥衍令人查探,其人回复说:“有天神行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