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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秦军不知道匈奴人从何处而来,但训练而生的肌肉记忆提醒着他们向所有人预警。
于是锣声大作,毡帐中的秦军从睡梦中苏醒,他们抓向身旁的武器,胡乱地穿上札甲,直到匈奴人的箭羽射进了毡帐中,将几个慌乱穿衣的秦军射死,这时,众人便舍弃札甲,拿着刀与盾,气势汹汹地走出毡帐。
“匈奴人在哪里?”
一个壮汉甫一出现,握着刀,拿着盾,凶神恶煞地扫向四方,他的刀刃已经卷了,有了豁口,魁槐曾与人说过,是匈奴人的脑袋太硬,硌坏了刀,他身后窸窸窣窣出现的是毡帐中的其他人。
他们具是一样,未曾穿上札甲。
“什长,匈奴在哪里?”
一个瘦猴般的秦军扫向乱哄哄的大营,只看见偶尔飞来流矢,却不曾看见匈奴人的影子,不由嘀咕一声:“该不会是假传消息吧?”
他们用藤盾挡住了许多流矢,有匈奴人的箭,也有秦人的箭。
“勿要瞎说,假传消息以至啸营,这可是死罪,还是连坐的死罪,没有谁会这么愚蠢!”
老兵知道,消息不会有错,尤其是夜袭这种情况。
“应当是前营挡住了匈奴,正与之厮杀,什长,依我之见,这些匈奴人怕是为了粮草而来,与其在此处等待匈奴人,不如去守粮仓!”
老兵就是老兵,魁槐当机立断道:“此言大善!”
随即,向粮仓出发。
整个大营乱哄哄的,但和魁槐等人抱有同等想法的可不在少数,魁槐他们来的不是最早的,倒也不是最晚的,渐渐,粮仓之中,就有近乎千人,带领他们作战的是一百将,似乎是叫樊哙。
人高马大,壮硕如牛,是个好壮士,他手握大斧,守在最前方。
不久之后,混乱的大营渐渐被凿穿,像弓箭刺穿札甲一样,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而后魁槐等人就看见了匈奴人,他们马术超绝,没有马镫,但动作灵活,拽着马鬃,整个人倾斜着挥动弯刀,每一刀,都会有秦军死去。
他们的骑射更是吓人,猛的回头,挽弓搭箭,而后有人应声而倒。
他们并非按照队列排序,乱哄哄的,但却有条不紊地跟着最前方的中年人。
那似乎是一个中原人模样。
他们在马背上灵活地像猴子一样,数十个人,才能扒拉下一个,将整个大营耍得团团转。
众人看的惊呆了,直到樊哙大步向前,怒喝一声:“杀!”
魁槐当即反应过来,而此时,就已看见樊哙人高马大地跃出阵列,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躲开了匈奴人的弯刀,而后猛的一斧头砍掉了战马的后退,战马失衡,向后倒去,那匈奴人未顾得及跳马,就被樊哙一刀砍掉了脑袋。
“好壮士!”魁槐高呼666,而后亦如樊哙一般,跳出阵列,生生夺过瘦猴模样士卒的长矛,藤盾举在前,弯刀砍掉半边藤盾,险些砍掉魁槐的脖子,他长矛一捅,从那匈奴士兵的脖子中捅过,战马策马奔腾,而人却挂在长矛枪头上边。
更有甚者,骑上匈奴人的战马,在马背上与匈奴人厮杀。
这些人多是出自上郡,天水等地,常年作战,单兵素质极高,竟也与匈奴人杀得有来有回。
但如魁槐,樊哙等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被匈奴人收割生命。
这些与他们交锋的匈奴骑兵像是锐利的凿子,刺穿了裹在粮仓之外厚厚的札甲,而后留下了一捧火光。
胥衍策马停止,点了火后,带着匈奴骑兵向侧边厮杀。
要知道,侧面就是黄河,虽是初秋,但黄河水依旧冰冷透骨,在等上两个月,黄河表面恐已结冰。
匈奴人不愧是马背上的国家,来去如风,烧了粮仓之后,绝尘而去,后有追兵,但追逐上去,杀得的也不过寥寥三十余人。
一场夜袭,毁了近半粮草,而对方折损不过两百人,秦军帐中光是啸营死的都不止这个数。
而这死去的一百多人中,只有五十多人是胥衍的亲卫,其余都是呼衍栏的旧部。
胥衍策马出营时所说的话,此刻还笼罩在整个大营的上空。
“养马出身的秦人,见了真马,竟无法动弹了?”
秦国的先祖曾为周天子养马,骂的可是整个秦国的王。
而胥衍已经不知道秦人的反应如何了,他身上插在一根箭,羽毛随着马蹄行进而抖动,看着身后百骑,胥衍哈哈狂笑,灭国之仇,这不过是复仇前短短的序章罢了。
身后已无秦军追兵,他们沿着黄河走,东拐西绕就回了大营。
军医为他割下箭羽,剜出箭簇,上了金疮药,而胥衍简单包扎后,便下令严防死守,警备秦军夜袭。
“有来有回方是兵法!”胥衍料定秦军会报复,于是整夜防备,但也不敢全军戒严,以防秦军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