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天地昏暗无光,女童在前,牵着他的手。
白衡回首,已不见此前绿草如茵之景,眼中皆是黑暗,青色眸子闪烁,若非如此他也难在黑暗中明见一切。
“我只能走到这里,爷爷就在里面等你!”
女童停在某个地方。
这里溪水潺潺流动,山风清新,女童松开白衡的手,被脚下河水冲走,绿草地上,她的影子重现。
她们是韭菜,还没长成苗的韭菜!
白衡穿过身前黑暗,强烈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他闭目行走,等山风停歇时睁眼。
四下看去,阁楼三层,天地人三字各据一楼之上,上有紫气涤荡,灵气如云翻滚,仙鹤沉眠其中,有明媚光晕环绕云团,这光晕源于头顶一轮太阳。
太阳高大,漂浮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它盘踞在阁楼上空,好似是牵线的气球,无法自主运行,看起来格外奇特。
而云雾之中,又藏着明月与日月星辰。
天与地,日月星辰,头顶的天,仿照真正的天而悬立,除日与月之外,其余星辰亦能仿周天运行,好似真物一样。
白衡所走为楠木铺成之道路,脚下半是河水,半是岩浆,阴阳之气自其中氤氲而生,一阴一阳,煞有其事。
河水中,合自生有一条金色鲤鱼,被圈养在水中,而自身颇有灵性,口中有骨,显然未化横骨而难开口,那骨非先天,为后天所立,显然有人不想让金鲤开口。
鲤鱼带水畅游,涟漪圈圈,隐隐生出龙纹,而金鲤游动,竟如真龙环绕一般。
白衡恍惚,眼中景依旧如初,是他看错了。
等走到那楼阁前才发现,整个阁楼宛若一座陵墓。
而破军邪神手抚长琴,琴音和旋,音韵极美,一曲终了,仿佛有花朵盛开,有飞禽绕梁,久久不去。
破军邪神睁眼看向白衡,伸手道:“坐!”
草木生长,花瓣飘落,自成一个蒲团,在白衡身前,微微旋转,白衡抓住蒲团,而蒲团却似云雾飘渺,手仿佛抓着空气,他静下心来,抓到实物,放置于地,同破军邪神面对面,跪坐相看。
“如今太白谁为神君?”破军邪神在泡茶。
水自有一股清香,茶叶黑白两色相间,还有桃花花瓣,花蕊。
热水冲泡下,香味自成,久久不绝,鼻尖亦有余味,令人垂涎。
破军邪神伸手递过来,他掌心有“易”字存在,白衡接过茶杯,在鼻间轻嗅,觉得香味悠久,再开口吞下,又觉得唇齿生津。
他放下茶杯道:“而今太白神君为沧衡。”
破军邪神为白衡蓄茶,声音似死水般古井无波:“沧衡,看来时间未过多久,我被放逐入昆仑墟时,沧衡不过是连“易”之一字都也不出的朽材,而今竟成了栋梁……”
破军邪神目光仿佛追忆往昔,时间在他身上流走,似乎不存在痕迹。
“时间更改山石之貌,亦能改人之本性,纵是朽材,努力也能成栋梁之才,邪神对沧衡神君偏见颇深?”他接过茶杯。
“说的倒是,昆仑墟百年,连放逐我的前一任神君都死了,发生什么事,也有可能!”他饮一口茶,而后又说:“相比于沧衡,我对你更有兴趣!”
“我对你也有兴趣!”
破军邪神有些惊讶,问道:“哦!不知可否说与我听听?”
“我想知道,你的血是冷的还是热的,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红的,热的,你要看看吗?”
破军邪神说罢,手在左胸轻轻划过,就有一道口子出现在哪里,心脏在其中跳动,鲜血在流淌,热气成雾,在空中流动。
“你已问过,我也答了,我想我的问题,你应当不会拒绝回应?”
白衡扭头道:“我只听得懂人话!”
“那我就用你听得懂的话,对你问话?”
五色祭坛出现在眼前。
垒土成坛,除地做台,破军身影虚幻,出现在祭坛前,脚下平台高高升起,他看向白衡冷笑道:“古之先民,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今之人卜筮观天,以“易”法地,观天地之文制之为纹,以山河形态融之于鼎,然卜筮有缺,“易”也有暇,天地之象混乱无章,八卦无序,神明无德,万物无情。”
“杀戮,欲望,贪婪,罪孽……”
他目光呆滞,凡开口,就如雷石生火,火焰滔藤。
“人之欲无尽,因欲而杀,因杀而狂,因狂入魔,我常求古之先民之法,欲兴教化,而人心之恶无穷尽也,反为人心所勾,堕仙入魔!”
“昆仑墟百年,我纹“易”满身,我祈天百年,未得结果,我想,是神明失德,还是万物无情,便是先天而生婴儿做祭,也改不了未来。”
“杀戮,贪婪,罪恶。人心愈贪,罪恶愈多,我想,是祭品不够!”
他突然疯魔一般,双目堆满血色,呼吸逐渐沉重,看起来俨然入魔之状,龟甲破解,其上是婴儿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