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阿在身后。
白衡认得那两字。
太阿!
山名太阿。
这让他回想起在卜居书斋中见得的那本古籍。
东方之国,研习长生之法而得长生,自诩“西极”正统的西方之国,自西而来,欲要奴役东方之国,求长生之法,盘王一怒,尽斩于太阿之下。
太阿也是山名,这两者是否存有关联!
白衡虽是与泰山府君交谈,但余光汇聚太阿山上。
不知为何,那山体之上,有斧痕,若沟壑,亦如天堑。
“那便如此吧,摆渡使只怕是要等急了!”
泰山府君下了逐客令,白衡也不做停留。
虽然对那太阿山怀抱好奇之心,但也没必要在此处停留,真让艄公等久了,他只怕是不知如何才能回去。
而且就算问了,这位泰山府君也不一定知道。
泰山府君是神职,五百年轮转一次。
这一届泰山府君,最多也就存在五百年,与其问这位,还不如问云易。
那个想要变成人的勾魂使几乎与土伯一样古老。
白衡离开了幽都山,土伯在睡觉。
狐狸醉醺醺地用尾巴拉住白衡的衣角:“过着时日,我们去阳间找你玩,你可不要拒绝我们哦!”
白衡点点头。
九尾狐于是一溜烟地跑到土伯长长的角上,如乘坐滑梯一样,穿过九曲的利角,玩的不亦乐乎。
白衡慢慢从幽都山往回走,渐渐走到忘川河边。
艄公已在此处等待许久,见白衡从酆都城走出来,急忙走到竹筏上边,对着缓步朝他走来的白衡说道:“你迟到了!”
头顶的太阳似乎有些变化。
如月亮有阴晴圆缺一般,黑色无光的部分越来越多,只剩下少部分的地方还在发光。
但总体来看,还是完整的。
“府君话多了些!”
“说的也是,你快些上来吧,船要开了!”
白衡走入其中。
“三途川不是在这儿吗?为何不是从这里进入的?”
竹筏绕过了三途川,也就是那一处海眼划分的三条支流。
“从外界进入酆都,会从海眼出来,而后从支流流向其他地方,可要从酆都回阳间,就需要从支流进入海眼,若是找不到道路,直接进入,就会被忘川河掀起的浪花所吞没,下场就是成为忘川的一部分,所以需要绕路。”
白衡望着那一处海眼,竹筏渐渐离它越来越远了。
竹筏似乎颠倒了方向!
白衡抬头看,眼中是酆泉狱的风采,只不过从九狱九泉上来时,河水为天空,而现在,河水为大地,酆泉狱为天空。
先是酆泉狱,而后是衙泉狱,黄泉狱……
九狱九泉都是如此。
长河连接的地方,艄公在不断行进。在九狱中生存的生灵抬头看,就能看见有人行驶在天空之中,一时被引以为神迹。
酆都中生存的亡魂,亦如阳间的生灵一样,拥有着生命。
只是站在不同角度去看,会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横穿了九狱九泉,之后是一片茫茫的大雾,再之后,竹筏停了下来。
白衡的魂魄在慢慢散开,那艄公见了,说道:“快些回去!”
而后扬起木质竹筏朝头顶一拍。
一瞬间,好似身从九霄云外坠落一样,白衡再不断下沉,而后挣扎起。
“嘭”的一声巨响,白衡从床榻上掉了下来,也幸亏月的房屋离他稍远,不然的话,少不了要关心一二。
从地上爬起来,白衡急忙上下摸了摸身子。
桌上的竹简已消失不见,似是在证明他进入酆都之事并非虚假的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地深入酆都。
白衡取出毛笔来,而后在一张棉布上,勾勒出酆都城的大概样子。
一望无际的忘川河流之下,是划分为九个地方的九狱九泉。
同时,他抬头看向天空。
三途川的入口在云层中的某个地方。
只可惜不是肉身入内,否则白衡就可以尝试在空中追逐云,抓来一朵拥有灵智的云。
……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湛蓝色的海水拍击着船身,大船在东海中航行,前夜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项羽虽然也通水性,也坐过大船,但却从没想此处这样难受。
上船后感受到的颠簸,远比想象中的剧烈,船身在海水中的不断晃动,就像是要将这船只掀翻一样。
项羽在船上久久不能入睡。
若非他已炼化胸中五气,能以法力调节自身,否则只怕是如叔父一样,呕吐不止。
上船后的第二天,项羽就已然能够勉强接受这大海中颠簸的航行,甚至能自如走到甲板上,远望前方风采。
听范增说,徐福从始皇帝哪里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还有一堆童男童女,去寻找那狗屁的蓬莱仙岛。
人老了果然就会变得愚昧,就算是一统六国的始皇帝也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项羽对始皇帝加以讽刺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一定要修成长生仙人,不然也会像始皇帝那样,因为畏惧死亡而出现病急乱投医的状况。
倒是项梁,他的身体似乎随着上船而加剧了衰老的进程。
暮气沉沉,面如金纸,这让项羽很不安。
虽然范增说叔父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项羽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