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酆都是鬼城,是轮回之地,魂魄入城,而后重入轮回,就是不知怎么一个轮回法?”
白衡看向身旁的阴差,然后又给了他们几枚半两钱。
“这是从俗世听来的吧?”
阴差笑眯眯地收起了半两钱:“阴魂入了酆都,也就和阳间一样,有阴寿,也会生老病死,只不过和阳间不同,阳间从年幼走向年迈,在酆都,就是从老迈走向幼年,是不同的两条生存方式。”
“至于在酆都死亡之后会走向哪里,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你可以去问府君,府君大人应该会知道这些隐秘。”
白衡点点头,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过酆都的生存模式当真是奇怪的紧。
人死了,会在酆都在活一世,最后又一次死亡。
从忘川河走入酆都,就代表着新生。
会在进入酆都城的那一刻,重新拥有记忆与情感。
是个新的生命体。
新生的人,不会再有以前的记忆与情感,可以算作是一个新出世的婴儿。
“前面我们去不了,只能你自己去了。”阴差指着前路说着。
白衡望着前路。
一座高耸的山拔地而起。
那山名为幽都山,是泰山府君在酆都的府邸所在。
幽都山上,有黑鸟、黑蛇、黑豹、黑虎、黑色蓬尾的狐狸,见白衡,随即停下脚步,看向白衡。
黑鸟飞到白衡肩膀上头问道:“生人?”
白衡点点头。
“生人是不能进幽都山的,就算是亡魂也进不了,快些退去,不然你会被土伯吃掉的!”
土伯,是泰山府君手下的侯伯,是酆都的守护者。
他虎头,牛身,长着三只眼睛,九曲的长角极为锋利。
它生活在幽都山上。
和泰山府君不同的是,土伯是神,而非神职。
早在酆都城建立之前,土伯就已生存在这里。
《楚辞》中就有关于土伯的记载。
“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
敦脄血拇,逐人駓駓些。
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
此皆甘人,归来!恐自遗灾些。”
说的是土伯九曲的角,宛若刀凿。
拇指染血,追人如风。
施展招魂之术时,也会碰见土伯。
土伯若是碰见了生人,就会张开血污双手,驱逐着可怜生人,直到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无妨,我手中有泰山府君印戳,还有人间帝王之印,是自阳间而来的信使,土伯吃不得我!”
白衡取出竹简。
黑色的九尾狐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用尾巴轻抚竹简:“还真是府君的印戳,不过土伯脾气大得很,连府君都不放在眼里,你若是想靠这竹简走上幽都山,只怕是不可能!”
“没错,狐狸说的一点不差,府君虽不是酆都的帝,却是酆都的守护神,它要是说不让你过去,就算是府君亲往,只怕也是无用的!”
黑虎大步走到白衡身旁,鼻子在白衡身边嗅了嗅:“你身上似乎没有多少业障,你要是硬要过去,土伯应该也不至于吃了你。”
“好像也是,土伯许久没有吃人了……”
这些黑鸟,黑色九尾狐好似很久没有说话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跟在白衡屁股后面朝着上方走。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白衡就登上了幽都山的山顶。
山顶上边,一座高大的宫殿矗立在哪里。
宫殿左右是流动的长河,上方是一轮太阳。
长河流向忘川,而太阳普照了整个酆都以及九泉九狱。
土伯就卧在宫殿前睡觉。
他的呼声若风,鼾声如雷。
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了去路。
“土伯,土伯,有人来了?”
九尾狐跳到土伯身上,从他长长的角的末梢向下滑,像是在坐滑梯一样,一路滑到土伯的头顶,最后用尾巴轻轻的揉搓土伯的眼睛。
“人?”土伯瓮声瓮气地说着。
他站了起来,身子像是小山一样巨大,遮住了太阳,阴影覆盖了大地。
土伯的眼睛落在白衡身上。
“生人?”
土伯手掌上出现了九天绳索,细细看去,是九条流动的岩浆,他一步步向白衡走来。
“生人来酆都干什么?”
“送信!”
白衡举起手中的竹简,手也只够到土伯的膝盖。
土伯用手轻轻点了点竹简,而后上面浮现出文字以及两枚大印来。
“人间帝王之印?”
印有山河社稷图,这就是人间帝王之印。
“这字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九尾狐在它的头顶,而后对着他的耳朵说着:“这不是云易的字吗?上回他回酆都,不是让大人去偷,不是,去拿府君之印吗?想来是为了矫诏啊!”
“哦!”土伯收起竹简,然后还给白衡:“你是云易的朋友?”
“与他相识,算是朋友!”
接过竹简,白衡心中腹诽,原来这并非出自泰山府君之手,是云易借土伯之手,偷来泰山府君之印,行矫诏之事,自己这一行,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既然是,那就过去吧!”
土伯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又懒洋洋的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太阳与忘川河源头似乎随着土伯移动而偏转。
土伯让路,白衡方才能进入宫殿,九尾狐从土伯九曲的角上跳了下来,走到白衡身边。
“我和你一起去吧!”
白衡看向身后黑鸟,黑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