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也不知道。
他看向月。
月也只是呆呆地站在他的身边。
车裂结束了。
外面开始清扫,而老里正则急急忙忙地往上野里赶去,不过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两位衙役。
他们这一去,是不可能调查出什么结果来的。
就算知道参说的是真的,没有证据,怒也不敢定罪。
白衡心情复杂。
他走出县衙。
然后看见了那此前曾在上野里见到的女鬼,参的姐姐。
她就站在参之前行刑的地方。
她挥着手,顿时,一股阴气从她指尖飞出,将参的地魂连带着七魄凝聚在一起。
参似乎并没有认出她的姐姐,或许是时间太久了,记忆中原本姐姐的样子已经渐渐淡去了。
白衡没有去看他们,扭头看向身旁的怒。
“若是有证词,可能定着里正的罪?”
怒惊喜地回头看向白衡,道:“你有证词?”
“有,一个女鬼的证词,可以吗?”
怒听完这话后,摇摇头。
鬼的证词可信吗?
连人的证词都有真假,更何况是鬼呢!
怒不曾说话,但白衡已从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人心鬼蜮而趋利。
所说所言,都基于自身安全考量而做出的决定。
白衡明白,这件案子,也就这样了。
一件十多年前的案子,只能无奈地放弃。
这让白衡很无奈。
在他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对与错之间,就该用法律这一把尺去丈量。
但世界不总是黑白分明的,也有一片无法驱散的灰。
而白衡心中自有一把尺。
他曾用这类似的话,去讽刺法家之人,而现在,那句话落在了他的身上。
怒看出了白衡心中的想法,拉住了他。
“你若是出手,那明日门前车裂的,就合该是你!”
怒说完话,就松开了白衡的手,而后一脸正色地说着:“不是人人都能执法的,若是如此,那何须律法,何须我等秦吏。”
“若人人皆执私刑,那天下早就乱成一团了。”
怒拍了拍白衡的肩膀。
“我见过许多惨案,这些案子,破过,也有些直到现在也没有破,成了积案,即便知道是谁做的,但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没有办法。”
怒目光追忆往昔,不知回忆起什么。
“我们没能力,也没办法去改变现状,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一点,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怒拍了拍白衡的肩膀。
“若是之前县衙的人,能早点发现问题,就不会出现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前车之鉴,若是记不在心里,永远不可能成为后事之师,你的路还很长,未来或许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请记住,秦律,是第一条准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怒想起了自己,当初他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一腔热血而无处挥洒,以为凭借着自己就能扫除天下罪恶。
但从一开始,他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翻了。
即便有着高科技手法侦测,也有破不了的积案,更何况是在这个没有科技的年代呢。
怒清楚的知道一点,只有记住了前车之鉴,刻在血肉肌肤之中,才能避免之后相似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