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的大逆不道的有道理。咱们祖上当年也是这么干的,有没有明皇不打紧,百姓活着才行。”
“正因为如此,儿子才留着他不发落。他看不起皇权,是因为皇权没给百姓活路。他这重社稷轻君权的路子,像极了当年的于少保。”
“那你就想做一个明代宗喽,让他保着你不让我这个英宗回朝是不是。”
父子两代皇上皆大笑,当年要不是于少保的硬抗,穆皇也得不到朝廷的倾力支持而纵横漠北。
英宗没回了朝死在了外面,代宗病重死在了朝内。于少保和当年的穆皇被迫害下狱,要不是那几家起兵拥着穆皇反了,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正朔。
“行吧”太上站起身子来,走了几步:“水溶当个饵,你也看看他身边的人。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留条命给我,我还想着回朝再看看这江山。”
永正很为难:“父皇如此的话,儿子怎么办?我也照章办理?”
“问你儿子去。”太上背着手回了他的内宫。
永正摇摇头,想回来肯定是不行。英宗和代宗不就是二日临朝吗,结果呢...
出了太极宫,裘世安带着内侍们都在外面等着。
“不坐轿子了,世安,陪朕走走。再给我说说今天医院的事。”
裘世安又把医院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想了一下,还是替薛宝钗把话传了:“现在还跪着呢,有个两千多人了吧。”
永正背着手走在宽阔的皇宫里,跟裘世安聊起这个话题:“你以为她们是在做什么?李修是在用她们试探朕对天下子民的底限。”
“他敢?”
“他敢!”
永正不禁笑起来:“用天下最贱之人试探天下最贵之人,也就他敢了。朕就给他看看朕的心胸,省的他去做更危险的事,杀一个李修也拔不出这根钉子。走,去皇后那里一趟,朕也带着皇后出去看看。不能让李修和林家的小丫头专美于前。”
裘世安伺候着天子上轿,忽然想起什么来笑了:“老奴倒是有个损法子制住他。”
“什么?”
“后院不宁。”
永正哈哈大笑:“你个阉人还想到人家内宅去了!有意思,有意思。”
三更时分,承天门打开,金吾卫拱卫着一架天子座驾缓缓而出。
不多时,来到了棋盘街。
永正带着皇后下了车,慢慢沿着队尾向前走,眼前的一幕也让这两位天下最贵的人动容。
深夜的凉风袭来,这些下贱之人穿着象征待罪的青衣,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默然不语。
不少人因为体力不支歪倒在一旁后,又被身边的姐妹扶起来,继续跪在已经被血渍沁湿的地上。
顺天府尹在道旁见驾。
永正叹口气问他:“跪了多久了?”
“回皇上,有了三个时辰了。”
“你怎么看?”
“臣...心有同情,可礼法不容。”
永正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要是朕给你下旨把她们都杀了。你下的去手吗?”
顺天府尹吓出了一身的汗:“臣先杀她们在自尽就是了。不韪皇命,也能赎罪一二。”
“哈哈哈,你们呐,就会这么想这么说。我找你做府尹,就是让你自尽来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府尹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反驳只听着圣训。
“李修呢?不让朕睡好觉,他也别想安生。叫过来见朕。”
小黄门飞跑着去找李修,不一会儿,一身短布衫打扮的李修就跑过来见驾。
皇后捂着嘴就笑:“你这也太失仪了吧,长衫呢?”
“一身的血见驾更失礼。”
皇后收起了笑容:“好,陪本宫看看医院。”
李修瞅瞅皇上,永正对他挥挥手:“去吧,这是皇后的事,朕就是来看看。”
明白,这是要给皇后写一笔史书的意思。
立在了门外,皇后抬头看了看自己写的匾,扭头去问离着老远的李修:“普天何解?”
李修赶紧做一个捧哏的:“这话语出诗经小雅,原本是溥博的溥,通假改称了普天。”
皇后很满意:“说的不错。那这天下都是王土,这些人自然也是王土的人了。”
别看是半夜跑出来说这么几句话,明天的早朝上这些话就是基调。
这些人也是我皇后的子民,你们说不要不行,礼法大不过天去。
“不仅是您的子民,还是充盈国库的有用之人。”
皇后点点头,扶着一个女官的手进了大门,在医院里转了一大圈,四下都看了看,还隔着老远看了看伤患,这才又移步回到了医院门口。
“汝等之心,本宫已然知晓。皆是子民,虽有贵贱之分,但人命关天。天有好生之德,岂能至你们于不顾。也罢,普天女子也有你们,随着本宫进来吧。”
李修出溜到跟着记录的史官身边,给人家出着主意:“你这么写不行,没画面感。后携卑贱女子同往医院,天地震动,后拜曰若有罪责单我一身,不可害我子民,于是天降甘霖地涌金莲...”
史官哼哼了几声:“本人不才,乙卯科的状元。李通译,考完了吗?”
刚我是吧,叫板是吧,状元了不起吗?
一片的响彻京城的哭声中,李修又被押上了马车送往贡院。
扭头看去,帝与后享受着撕心裂肺的万岁呼声,心里感叹,老子还怎么革命,娘的,不信你变不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