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此时明白了李修出任参赞的意思,有朝一日随大军开往河套时,脱身的机会远大于困在京城。
“那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是薛蟠?我不信你心里不想着她。”
又来了!
李修是躲不掉给宝钗写信的把柄了,林黛玉就是认定了他没见自己之前,是对宝钗动过心的。
“薛家是皇商,行商河套身份上方便许多。”
“少来!”黛玉自己坐好,离着李修远了些:“庄子里的皇商多了去了,也不见你对谁如此的青睐。可是因为他们家里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能比得上她?说来也巧,红玉认识了一家姓夏的皇商,是给宫里种植花卉的人家,她们家就有一个女儿,听说生的不错,没了父亲,也是跟着母亲过活,家里外面的生意都是她一手打理,不比那个人差多少。”
“姓夏的?叫什么?我怎么恍惚记着谁和我说起过的。”
黛玉眉毛一竖:“你还真打听过?”
“没有,没有!”李修连忙的否认:“真是有人和我提过一嘴,可我早就扔在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黛玉哼了一声:“闺名唤做金桂的姑娘,正是谈婚论嫁的年岁。要不要我去送个拜帖请来见见。”
李修拍拍脑门,总算想了起来是谁家:“桂花夏家是不是?!宫里的夏守忠是她家族叔,这名头还是他给她们家搞来的呢!我晓得了,是周全提过他家,还问我要不要结交一下。”
黛玉认真起来:“可是有碍?”
李修喝口茶水,想了一下说道:“先让红玉不远不近的接触着,皇商可不都是为天家效力的吗,至于她家背后效忠的是谁,日后早晚会见分晓。咱们还是谨守书院,九月的童子试离着如今已经是不远了,我回去让师兄弟们多费心些,将昌平县学这些孩子狠狠的督促一些,相比文战书院而言,朝廷更看重的是这个。”
黛玉展眉一笑,取出一份刚写好的书院方略给了李修去看:“早就想好了。你带回去行事,不可怠慢。”
李修站起身恭敬的说了声是,抬起头时,二人相视一笑,满腹的怨气化作春风拂面。藏在内室的紫鹃等人送了口气,纷纷咳嗽起来,羞的黛玉赶走了李修,嘱咐他路上小心,不能耽搁了出城的时辰。
一下楼,闪出了贾迎春主仆,迎春目光炯炯迎上李修的审视,说道:“我送世兄出府,免得再有人拦路。”
李修不禁莞尔,他背柴来静室的路上,确实被薛宝钗给拦下了,还没等她说几句,迎春就风风火火带着人来接他。
最妙的是,迎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李修笑,薛宝钗说什么,她也只是笑,笑得宝钗含羞而走,她才温柔地请李修一同前行。落在李修身后,不言不语,静悄悄的陪行,让李修有种难以言明的满足。
“那就有劳迎春妹妹了。”
迎春心里一喜,李修不再称呼自己为二小姐,而是叫了妹妹,看来,他也不是个无情的人。
依然是一路无话,落后李修半个身子,直送到二门上,无视贾府人等的眼光,给李修福身送行,还从司棋手里接过一个食盒递给了他,说声保重,静静等着李修先走。
有道是哪有少女不怀春,贾迎春一十六岁的姑娘,除了本家的兄弟,只认识李修一个外男。
而李修种种的所为,在她的眼里,简直是一段传奇,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自己遇到了他遇到的事,自己多半早就认了命或是丧了命吧。
这幅天行健君子自强的样子,正符合了迎春心头深处男子的模样。
什么身份、名分,迎春根本不在意,只要你肯对我好,让我不再受人冷眼,我这倾心一片尽付郎身又有何不可。
更难得是跟黛玉做姐妹,林妹妹可不是嘴甜面善却心狠善妒的人,阿弥陀佛,没让自己碰上宝钗。否则郎君再好,我迎春也不敢走这一步。
有了这等心事的迎春,脸上自然有了光彩,腰板也立得直了,看着李修远去后,扭头问司棋:“你说,我现在要是发作一些人,大太太和老太太她们,是不会再训我了吧?”
司棋骄傲的一挺胸脯:“那是自然,小姐,您现在可是娇客,想做什么都行。”
“那好。”迎春深吸一口气:“回去拿下我的奶娘一家,把我的东西都搜出来,捆到老太太哪里去,赶了她们一家!”
司棋和绣橘福身说是,站起来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自己小姐自卑了十几年,人前不敢说话,人后不敢做主,委委屈屈受尽了白眼与盘剥。
如今,总算是拨开乌云见青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二姑娘认真起来的样子,谁还不会个发脾气。
晚一点时分,李修将将出城,黛玉在静室收到了迎春闹奶娘的消息,拍着手叫好:“给我换衣服,再叫上三妹妹、四妹妹还有湘云,给二姑娘站脚助威去!”
呼啦啦一群的姑娘们排着队进了贾母的房,黛玉眼神扫过当堂,先给贾母行了礼,就手扶起了迎春,笑言道:“腿上要是跪青了,我怕有人要打上府的。”
贾母了然,黛玉终是接纳了迎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揽过了黛玉,随口让邢夫人自己看着办吧,别闹得自己头疼就行。
黛玉冲迎春眨眨眼,姐妹几个站在了一起,怒逐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