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打算再陪他一段时间再去探兆炜的底的,现在来看,她不得不加快行程了。
她轻轻地把原谨的手塞回了被子里,吹灭了烛火,在这黑暗中睁大了双眼。
她在默默回想刚刚那人进来时候的行动轨迹。
她是这逍遥王府培养出来的最顶尖的杀手,对方能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刻打晕她,证明能力远在她之上。就算斗起来,她也拼不过的。她只能熟悉这人的行动套路,而后再一一化解。
夜半,床边的女子已经睡熟。原谨偷偷下了床。在黑夜中的他行走如履平地一般。
他从开始就未曾布局,可哪想竟多番被人设计入了局中。来南方除瘟疫,是国师设计。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此,在疫区倒下的时候,他内心波动不大。
可他从一开始的咳痰到咳白痰到咳血,小半月时间都没恶化成更厉害的病情。他开始怀疑。所以偷偷让燕青和燕紫调查了此事。
事情刚有一点眉目,他还未能确定,兆炜自己就送上了门来,试图策反他。划地而治的提议并没让他内心产生波动。让他内心有所波动的是兆炜塞给他的先帝的贴身玉佩,传说它可以号令十八幽骑,而这十八幽骑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然而,哪怕有这玉佩,原谨也不曾对大王宝座动心。
如今的摩罗国发展虽然缓慢,可人人都能自足。百姓生活平定,何苦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他们的安稳。
思索间,原谨已经走到了窗边。他点燃火烛,开始写字。写完信函,用蜡油封口以后,他在信封的边缘用手指甲来回刻了一个“十”字。
他圈起拇指与食指放进口唇之中,低低嘘了一声,一只猫头鹰迅捷从空中扎下,停到了窗边。
“好孩子,一定把信送到。”他把竹筒栓在了猫头鹰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猫头鹰把头靠在了他的手指上,亲昵地拱了又拱,依依不舍离开了。
猫头鹰的飞行轨迹隐没在了天空之中。他收回眺望目光,往床榻走去。他相信收到信的这人,必定会明白他的苦心。
走到床榻的他,体贴地为燕娘披上了衣服。此时的他并不晓得燕娘的计划,要是他晓得,他一定什么都不隐瞒她。
猛烈的痛楚突然袭来,让他差点直不起腰。他缓了好久好久,才慢慢直起腰来。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手指按在被子上落下湿润印记。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脚挪到床上。
黑暗的夜里,外边的鸣虫正响着。它们欢乐的夜正长。原谨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染上这凶猛瘟疫,却被下了难以解开的毒药。迫于无奈,他只能以毒攻毒,以此延长自己的性命。
根据摩罗国已有的历史记载,凡是服用过这种毒药的都没有活过两个月的,但愿他能撑到,破了这兆炜的阴谋,再安顿好苦了小半辈子的姑娘,再死去。
那样的话,他来这里一趟,也算没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