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转移到了重度疫区的原谨,在别人眼中,已经是等死了。或者说,等于死了。
国师来了这余州有了一月的时间,一眼都没去看过原谨。一方面是不想去看,另一方面是没有时间去看。
国师召集了许多能人异士,寄希望于他们能够找到医治这瘟疫的偏方。可这些能人异士多是沽名钓誉之徒,还耽误了他不少时间,颇令他烦恼。
是夜,狂风四起。因为受了凉,原谨不停在咳嗽。燕娘起身去关窗,脑后突然一重,失去了意识的她砰的一声倒地。
床上的原谨听到了这声重响,唤了她一声,没听到回答,轻轻皱起了眉头。他使尽全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然而手一软整个人又跌了下去,在冷硬床板上发出厚重声响。
是时,冷风吹开了窗户,屋里唯一的火烛熄灭。
“别挣扎了,王爷。”黑衣人主动点燃了火烛,神出鬼没一般坐到了他的身旁。
“兆炜?”原谨咳得撕心裂肺,矜贵的眉深深皱起,似乎对他到来很意外。
“不算傻。”黑衣人扯去了覆面的黑巾,与他四目相对,“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见你吗?”那语气,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都已经这副光景了,倒是难为你来看我。”原谨双目含笑,仿佛没受一点苦楚的样子。可兆炜分明看到他把手掌攥起,指甲深深掐进了肉中。他抖了抖右边眉毛。
“早就听闻逍遥王为人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鄙人佩服。”兆炜从怀中掏出一物塞到了他衣袖中,“逍遥王要是不想死,可以打开看看。”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这些是非便不参与了。”原谨像是极费力一般颤抖着手指摸进了衣袖中。
兆炜按住了他的手,意味深长道,“逍遥王这是看不起我兆某人了。”
原谨眯起了眼睛看他,并不说话。他胸腔震动,明显是要咳嗽,他却竭力压制,硬生生地堵回了咳嗽声音。
就在这僵持间,两人目光激烈相对,最后兆炜率先移开了目光,似无所谓一般提起,“要不是王爷得罪了国师,这大王之位就该是您的了。”
“既是往事,又何苦再提。”原谨移开目光。这才泄露出了一点软弱之意。
“虽是往事,却影响今人。我兆炜人为您鸣不平。”他掸了掸自己的夜行衣,眉目软了下来,“兆某人想和您共谋大业。日后,我们划地而治就好。”
原谨极其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大人真是高看我了。”
“既是如此,那就是我看错王爷了。”兆炜并不生气。他笃定对方看完他给的东西会改变心意的。
燕娘醒来头还晕沉得很,出于身体的本能就往原谨身边跑去。见着他安稳睡在床上,她这颗心才安稳下来。
她坐到他床边,双手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双目细细描绘他的俊逸却不失伟岸的容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