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雨前巷的人,可不能随便被你们欺负,镇魂司又怎样,我们招你惹你了。”
“抢民宅可不行,这房子可不能单凭你们一张嘴,说收了就收了。”
“没想到这个陈风在雨前巷还攒出这么大威望来。”林塚侯嘀咕一句,心道:开了镇魂司先河的人,死在潭州也好,至少自己的塚侯之位,少了很多威胁,这房子,收是要收的,才几个月不见,这房子的风水,就已浑然天成,京都有好几家富豪多番向我打听这地,这个时候收回来转手一卖,定能从中大捞一笔。
打定主意,林塚侯擦着圆润的脸颊,给杂役试了试眼色。
杂役会意,直接上前去架人。
秦淑芬索性往地一趟,滚在地上弹腿喊道:“打人了,官家打人了。”
“放开我娘。”燕慕白大吼一声,一步窜过去,猛地推开杂役。
杂役哟呵一声,挽起袖子,跟燕慕白扭打起来。
看到娘亲和哥哥被人欺负。
燕文姬气得眼泪吧嗒落,举着木剑就狠狠劈向了杂役的腿。
哎呀一声惨叫。
杂役滚落在地,两条腿鲜血直流。
突如其来的惨叫和流血场面,让场面陡然安静。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区区木剑,在一个小女娃手里,怎么就差点削掉了成年人的双腿?
燕文姬举着染红的木剑,浑身颤抖,颤着嘴皮哆嗦,不敢置信重复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安静的场面随之爆发更大的喧嚣。
林塚侯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吼道:“大胆刁民,胆敢殴打镇魂司官员,来呀,给我拿下。”
众杂役一声低吼,动了真格。
秦淑芬母子三人,被粗暴地推搡在地。
雨前巷围观的乡亲一看,这还了得,区区杂役就敢动手,没有王法了?
顿时群情激奋,冲了过来。
场面几度混乱,林塚侯气得嘴皮子发青。
也难怪这些百姓敢跟镇魂司叫板。
镇魂司在某些层面眼里,是令人胆寒的地方。
不过,以他们只管魂魄不管活人事的宗旨。
在老百姓眼里,也就那样,平日里又没有交集,就算有了交集,那说明你已经死了,魂儿还在闹煞。
说实话,镇魂司在低层人民看来,还没县衙的皂役好使,至少老百姓知道皂役代表官府办事。
镇魂司?听说过,仅此而已。
陈风小院前,混乱无比,上演群殴模式。
别看镇魂司杂役人少,那也是孔武有力的武夫,渐渐打出真火来。
小院内,绿意葱葱的枣树下。
一红一绿两条锦鲤听完外面的动静,正在吐泡泡。
阴烛,“没曾想,陈风竟然死在潭州了。”
阳暝,“哎,看来那位主怕是凶多吉少啊。”
阴烛,“胡说八道,有扶桑灵韵保着,那位主何人可敌?”
阳暝,“那你说,陈风死了,那位主是不是得发狂。”
阴烛顿了顿,沉默半响,说道:“这么看来,小院待不下去了。”
阳暝,“可以预见,那位主发狂的话,这天下,又得乱了,回黄泉吧,你本尊估计快苏醒了。”
阴烛,“是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这缕分魂是时候归位了。”
阳暝,“走之前,做点事吧,秦大婶一家够意思,总不能看着她们被人欺负。”
阴烛,“消你说?”
秦淑芬身上带伤,披头散发的,蛮横不讲理的泼气发挥到极致。
她抡起扁担,在乱局中,砸向林塚侯。
她这人吧,充满世俗,还很小市民。
但秦淑芬认死理,谁对咱好,咱就对谁好。
陈风照顾咱家男人,经常捎银子带书信,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院里的人,和和气气,经常送吃送喝。
慕白和文姬都快把小院当自家的,有事没事就往人家院里跑,秦淑芬虽说嘴上骂得欢,心里却是高兴——跟着好人混,孩子至少不会走上邪路。
何况,陈风还是燕慕白的救命恩人。
人家现在不在家,秦淑芬觉得,自己总不至于让人把他家的房子给抢占了。
秦淑芬举着扁担嚷嚷着就迎了上去,“死胖子,有本事打死我呀。”
林塚侯眼缝眯成一条线,胖乎乎的身体快人数倍灵活欺近,一拳砸向秦淑芬脑袋。
他这一拳,带着杀意。
林塚侯怒火压不住了,他要杀人立威。
理由他都想好了,就用贱妇魂魄被妖人夺舍的理由,玩魂这事,镇魂司门清。
秦淑芬丝毫没察觉到死亡将近。
眼看着秦淑芬就要脑袋开花。
一道红晕在林塚侯眼中一闪而过。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林塚侯脸上火辣辣的痛,胖乎乎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林塚侯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秦淑芬的扁担劈头盖脸砸在肩头上。
这看似势大力沉的扁担,远没有脸上的火辣辣来得猛烈。
林塚侯捂着脸愣在原地,寻找是什么东西打了自己。
秦淑芬也愣了,嘀咕道:“我打的肩,你捂什么脸?”
不过疑惑也就一瞬。
反正胖子被自己教训了,秦淑芬很满意,又不是要他的命,让他吃点苦头就好了。
秦淑芬心里想着,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加入别的战团。
她所过之处,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旁人看不清,但林塚侯艰难捕捉到一丝残影。
落在杂役脸上的残影,时而是一抹红晕,时而是一抹绿晕,细细品味,好像……好像是一条鱼尾。
荒唐的想法,让林塚侯内心一惊。
他捂着越来越浮肿的脸,看着“大杀四方”的秦淑芬,眼中渐起凝重之色。
想到陈风从区区称魂师升任丘臣这事,再联系眼前诡异一幕。
林塚侯内心有点慌。
他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好像……可能……或许……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了。
此地不宜久留,林塚侯大手一挥,带着统一肿成猪头脸的杂役狼狈逃离。
听着身后爆发的胜利呼喊,林塚侯下意识回头。
这一眼。
直把他吓得差点原地失禁。
小院的墙头上。
一红一绿两条锦鲤。
正跟人一样站立,用胸前的鱼鳍撕开虚空。
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