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仲通抚着胡须,颔首道:“我没有看错,你是个聪明人。”
“谢使君谬赞,杨三愧不敢当。”
此后鲜于仲通便不再说话,仿佛沉浸在了茶水的清香中,偶尔尝上一口,便闭目沉吟。
杨钊摸不准他的态度。
但杨钊心想,他是来博取鲜于仲通好感的,而方才鲜于仲通能用茶来劝告他,便是没拿他当外人,说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久留的必要。
杨钊取出怀中书信放在案上:“令侄鲜于亮和卑下是多年的故交,他向来是最想念使君的,听说我要来成都拜访使君后,便特意写了一封书信,托我当面转交使君。”
“哦?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知道写信问候我?我看啊,多半是有你这么个好朋友在一旁提醒他,他才记得起来。要不然呐,他躲我还来不及咧。”
鲜于仲通也不回避,叫过小厮来,当着杨钊的面就化了封蜡。
取出信件来后,鲜于仲通瞟了一眼便放下了:“他在信里可是把你给夸了一通。”
杨钊莫名地觉得心虚,不敢正视鲜于仲通的眼神。
“承蒙亮哥儿的谬赞,杨三受之有愧。”
“哈哈!”鲜于仲通没有多说信件的事,随口一笑便带过去了,“信件我已经收到了,辛苦你了,回头我会叫人去给他回话的。”
“不敢,不敢……”
跟鲜于仲通这种老官场待得时间越长,杨钊就越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丝毫没有可遮掩的地方。
可鲜于仲通还没有下令送客,他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待着。
此刻鲜于仲通已经站了起来,边伸着懒腰边在屋里缓缓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杨钊当然猜不透他的心事,只能默默地端坐着,为了缓解心中的慌张,他随意打量了一下这间内厅。
厅内的家具和摆设不多,清一色的紫檀色,没有任何杂色,看起来十分简朴,和鲜于仲通的大富豪身份不符。
但就是这些看起来古朴无华的物件,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就比如他手旁的那块雕兽压案木,便是取千年沉香木的树根精雕而成,即便没有触碰到这块压案木,依然能感受到它通体散发出的丝丝凉爽,以及浓郁不化的古香味。
还有墙壁上挂着的名人字画,没有一幅下面不是落满了印章,显然都是无数大家争相抢购珍藏的稀世珍品,其中不但有前人的,甚至还有一副时兴的书法家颜真卿的墨笔……
当然,能够鉴赏到这间屋内的珍宝,全凭的是原主杨国忠的见闻,以杨钊穿越前的小屁民身份,他哪里能够接触到这些昂贵的物件?
就在杨钊沉浸在欣赏中时,鲜于仲通已经踱步回来,没征兆地问了一句:
“你祖上原是河中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