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把手伸向了那些普通丁户身上。
客户和佃农最初都是朝廷的正常丁户,但他们缴纳不起赋税,才选择了逃隐,而那些还在向朝廷正常纳税的丁户也快支撑不住了。他们比佃农身上的赋税还重。只说一项,追死和摊派,地方大量逃户后留下的空缺税额,大半都会摊派到他们身上来。
而且他们上税,得背扛肩挑、或用板车运到几百里外的官仓去,若要让官府代输,又得支付昂贵的脚程费,一般都是用布支付,故又称“脚布”。
原主看见了商机,这可比放贷来钱快多了。
他说服了那些丁户,把税物和税钱都交给他,然后由他统一代为上输。
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大了去了。
随便举一条。丁户们上税的时间在秋后,此时大量粮食涌入,谷贱钱贵,原主便会在这时大量囤积粮食,直接带着钱财去官仓里上税,既运输便利,又只需花少量钱便换来上税所需的米、绢、布等。待到来年春余,青黄不接,谷价上涨时,再把粮食抛售出去……
便是站在后世专业从事现代财务工作的杨钊看来,原主的这番操作都可圈可点。
什么叫理财?
便是懂得钱是一种资源。
原主杨国忠不可能接受到这方面的教育,他纯凭着他的天赋和嗅觉,却已隐约懂得了这个道理。
但原主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敛聚个人财富。
他把自己的家搬出新都县,甚至把父母和妻儿也接过来一起住,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偷偷藏钱。
可他赚的钱实在太多了,怎么藏都藏不住,很快便引来族人的嫉妒,各种借口抨击他滥用私权,把大家的财富藏进了个人的腰包,扬言要剥夺他打理田产的权利。
原主自然不服,在他接手田产之前,杨家从来都缴不齐赋税,整日的被官府追讨,是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还如数给家族内每个人发放了份子钱,从未拖欠,逢年过节都有以往的双倍、甚至三倍礼品赏赐……这帮人不但不感激他,反倒想把他辛辛苦苦敛来的钱财瓜分了,凭什么?
双方越闹越僵,矛盾越来越激化。
最后甚至在祠堂内开了家族大会,族长当众宣布,要将杨钊一家从族谱中除名。
杨钊的父亲吓得当时就要抹脖子。
原主无奈,咬着牙承认了所有罪名,才保住了族谱中的姓名,而后一气之下便投了军。
而他所敛聚起来的所有财富也被族人开开心心地分了,为了瓜分这笔巨大的财富,杨家内部又掀起了几场不小的争斗……
连原主在县内的宅子也被家族收回去了。
所以杨钊一家现在只能住在清白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