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从高处的位置上立了起来。
随后,背着手、踱着步子下了校场,来到商户们中间。
虽然他已经震慑住了这帮行头,可凡事总得讲一个“理”字。唯有“理”方能服人,“权”只能压人。
他准备跟这些行头们讲讲道理。
不说让这帮行头心服口服,至少也得让他们知晓自己的一片“苦心”。
随着杨钊的下场,校场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行头们都仰着头望着杨钊。
杨钊停下了步子,缓缓说道:“我方才就说了,其中必然有一些不合时宜之处,需要改进,而你们也是市集里的商户,又是各行的行头,必然比我更了解具体情况,也更能提出一些宝贵建议……这样,你们不愿意提,那我来问,我一条一条地问。”
“第一、二条,关于账簿的事……”
杨钊刚问出口,行头们就都又吵闹了起来。
他们单独跟杨钊对质的胆子没有,可私底下伙在一起吵闹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可这些吵下去是没有结果的,行头们也清楚,就想办法在杨钊经过身边声音放大点,将他们的不满发泄出来。
杨钊给了他们发泄的权力,没过多指责。
而当杨钊要开口解释时,他们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其实说来说去,也就是嫌记账太麻烦,耽搁他们做生意。要么就是借口下面的商户们识字的不多,不会记账;再要么,就是借口有的商户店小货少,还要来记账,实在没有必要,等等。
毕竟,没有行头敢说出他们不愿记账的真实原因,是想隐瞒财产。
这些行头可不是普通商户,商人本就精明,这些行头们更是精明得成了精,他们一听杨钊给出的新的记账方法就明白了,只要这个法子推行开来,以后他们的财产将完全暴露在计量署的眼皮子里,再无藏匿的空间。
既然行头们不敢触及记账的核心原因,杨钊也不会主动去提,省得麻烦。
他顺着行头们给出的理由随口解释了。
他先说明了记账的必要性,这与官府是否信任商户无关,而是用这种方式,来让商户自证清白,替商户洗脱偏见。然后再给出解决办法,不识字的,可以请人代笔;店铺小的,可以几家合请一人来记账,等等。
随着杨钊的解释,行头们的吵闹声也小了下去。
实在是杨钊解释得合情合理,他们再争论下去,便是蛮不讲理了。
而要论蛮不讲理,只有代表朝廷的计量使杨钊才有蛮不讲理的资本,而他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