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方面来看,皇帝是极聪明,极有想法和魄力的。毕竟,这是既能保证主将不贪污军饷,又杜绝了文官和宦官瞎指挥的弊端的好办法。
而密奏制度的建立,则是控制臣僚的又一创造性的手段。毛文龙也有这个权利,可依然要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
提高武人地位,保证粮饷充足,提供武器装备。皇帝能做到这些,并不惜污名地惩治贪官权贵劣绅以筹集资金。可见其是个不能糊弄的圣上,精明睿智得令人凛惧钦佩。
对于胸怀坦荡、奉公守法的官吏来说,一个英明的万岁,是福音,而不是祸根。你干好自己的工作,别的不用过多考虑,岂不轻松自在?
毛文龙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自觉谨慎小心无差错,对于入京述职虽有些忐忑,却也不是忧惧难解。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接旨完毕,众将齐齐上前祝贺,声音洪亮,神情振奋。
对于他们,朝廷也会论功行赏,皇帝赏罚分明,从不拖欠,这几年来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毛文龙哈哈笑着拱了拱手,说道:“皇恩浩荡,圣上英明,此乃我辈武人之福,亦是我辈竭忠报效之时。”
众将连声称是,毛文龙命人置办酒宴,招待钦使和众将,以示庆贺。武将直率豪爽,又逢大胜受赏,个个高兴,举杯畅饮,直到夜深才散。
毛文龙却没有多喝,回到住处,便提笔铺纸,写谢恩的奏疏。
刚刚写了开头儿,副将陈继盛前来,毛文龙赶忙请进,命下人奉茶招待。
“可是担心某入京面圣之事?”下人离开,毛文龙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陈继盛笑了笑,说道:“大帅想必已有腹案,无须属下多言。”
毛文龙摆了摆手,说道:“当年,你随某奇袭镇江,几年来东征西战,忠心耿耿,与某明属将帅,却情同兄弟,怎能说是多言?某思虑尚不周全,正想听听他人的意见,快快说来。”
陈继盛素来敬仰毛文龙,也是毛文龙的重要谋士,见毛文龙说得恳切,也抛开了顾虑,开口直述心中所想。
“平辽大功告成,固然是喜事,但几年来朝廷倾力供应,也是极为不易。万岁想必有削减兵马,或是调动他地之意。”
毛文龙看着陈继盛轻轻颌首,说道:“某也是这样想的。但要继续追剿建虏,抵御北虏,非四万精兵不可。”
陈继盛犹豫了一下,说道:“四万人马,差不多是东江镇全部兵力,万岁或可应允。”
毛文龙听出了陈继盛话的迟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再减点?报三万六千之数如何?”
陈继盛马上点头,说道:“北虏暂时不会寇边,建虏亦是损失惨重,一万多人驻防辽东边墙,两万精兵北上追剿建奴,应是足够。”
“除此之外——”陈继盛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帅要向圣上显出进取之意,切勿有守成之语。”
毛文龙颌首赞同,“万岁开疆拓土之心明显,奴儿干都司当为首先纳入大明疆域之地。只要粮秣充足,明年秋高马肥之际,便是大举北上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