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和气泡不断从口中涌出,他倒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很快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箭矢在空中飞过,明军队列中也有士兵倒下,精良的盔甲虽然提供了很好的防护,但也不是万能的。
阵亡的士兵和伤员立刻被拖到后面的安全地域,又有士兵勇敢地补上了他们的位置。
枪口闪着耀眼的火光,一团团白烟升腾,又很快被吹散。一张张黑色的铁面具再次呈现在建奴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表情。
弓弦嗡嗡作响,密集的箭矢划着弧线,落在明军的阵列中。
双方都在付出伤亡,建奴每一步艰难的推进,都会留下不少尸体和伤兵。地面的血越来越多,大地也逐渐喝饱,鲜血逐渐汇聚在坑洼里。
明军似乎不能承受这种伤亡的消耗,在后金军冲破全部障碍前撤退了。伴着马蹄声的远去,前锋建奴松了口气。
尽管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作为前锋的任务是完成了,尽管也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清理完障碍物,收拾伤员尸体,建奴再次上马前行。但他们前进了不过数里地,便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景象。
乱七八糟、绵延数十米的障碍物,以及后面严阵以待的明军火枪兵。
参领孟库鲁皱紧了眉头,觉得明军的这种战法有些诡异,但作为前锋,开路是他的责任。
而且,明军阻击的并不算强硬而坚决。如果就此改道,或者是再绕远路,岂不是太过胆怯和懦弱。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孟库鲁重新布置,再度发起了攻击。
枪声轰鸣,箭矢如雨,敌我双方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远处的枪声已经隐约可闻,真正的阻击阵地也接近完工。
张东瑞有些惶恐地望了望远方,手上挖土的动作也慢了些。
“快挖,马上就挖好了。”壕沟上落下一片阴影,接着便是明军士兵的催促,“挖完工事,你们便可去山上隐藏。”
对,得快点干。张东瑞想起了后面的父母和小弟,又加快的挖掘的动作。
挖掘工事的不仅有明军,还有从附近屯子征召来的百姓。这个时候可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帮着明军构筑工事。
当然也不是白干,每人赏银币三枚,战后领取。最重要的还是能脱离后金的统治,回到大明的治下,并得到妥善的安置。
在大道上阻击建奴,并不是随处都合适。道路可以堵住,但路旁的斜坡树林,建奴还是能够迂回穿过,也很容易与明军展开近战厮杀。
无论是树林间的拼斗,还是和冲上官道的建奴肉搏,对于兵力处于劣势的明军来说,都不是好的选择。
所以,孔有德选择了这一处左近河、右靠山的地方作为死战之地。
为了争取时间,他又派出了一千龙骑兵,在前方设置了迭次阻击,给主阵地的构筑完成赢得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两道宽而不算太深的壕沟阻隔,后面则是比较正规的胸墙战壕工事。有了这样的防御体系,明军火枪兵就不只是盔甲的防护,伤亡率将大大减少。
“差不多了。”孔有德仔细倾听着远方有些模糊的枪声,其实却是在计算着时间,向旁边的亲兵摆了摆手,“放信炮,让他们撤退。”
虽然防御工事还差那么一点,但前面的部队可是在硬拖,在付出伤亡。所以,孔有德权衡之下,觉得那点欠缺不值得再让士兵流血。
号炮射向空中,炸响;数百辽民百姓匆匆忙忙地向后方跑,一千养精蓄锐许久的明军士兵进入阵地。
三千对两万?嗯,大概只剩下一万五六千,或者是更少。
孔有德眯起眼睛,知道这将是一场激烈的血战厮拼。
没有火炮,没有轰天雷,甚至手榴弹也没有,只凭火枪和刺刀,三千明军能挡住五六倍的敌人吗?
马蹄声急促,负责阻击争取时间的明军退了下来。
“准备战斗。”孔有德传下命令,神态却奇怪地放松下来,往旁边的树墩上一坐,掏出根烟卷,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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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堡。
皇太极站在高处,瞭望着远处的城堡,眉头皱着,显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壕沟环绕,现在的镇江堡的防御体系,令皇太极感到棘手,基本上丧失了进攻的勇气。
显然,这是明智之举。经历过对旅大防线的试探攻击,皇太极知道,就凭他的正白旗,是不可能击破镇江堡的防守的。
如果在明军刚占镇江堡,立足未稳时,皇太极便率军出动的话,情况可能会大大不同。
但皇太极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能暂时阻止明军在镇江堡立足,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更不可能长期驻守镇江堡。
这就有意思了,你带兵过来,明军坐船走了;等你返回,明军又来了。
皇太极自主玩不起这个你来我走、我走你来的游戏,镇江堡被明军占据也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本来,皇太极也不想带兵过来。
一来他觉得时间已经足够明军构筑防御工事,再攻打只能是损兵折将;其次,他还想等着明军深入,再率精骑来个快速的袭攻,狠狠打击一下明军呢!
但不断流传开来的消息,却令皇太极有些坐不住了。他认为再不有所行动,很可能会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
纳拉忠明,新晋的建州卫指挥使就在镇江堡,还号召原叶赫部的女真人前来投奔,以报叶赫部被灭的大仇;
更让皇太极难以接受的是,纳拉忠明还直接喊话,要把建州卫指挥使让给他,因为他身上也流着叶赫部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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