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努尔哈赤的布置,二贝勒阿敏率五千精骑援救盟友科尔沁部,其实也是虚张声势,没有死保科尔沁的意思。
所以,阿敏遵奉汗命,率军抵达农安塔(吉林省农安县古城的佛塔)后便不再前进。
但阿敏没想到,他驻军于农安塔过了两天,便有科尔沁部的零散族人南逃,带来了格勒珠尔根城被破的消息。
显然,汗王虚张声势的计划已经落空,科尔沁部已经完了。这让阿敏有些不知所措,是退回去,还是退回去。
此时的阿敏并没有率军前进的想法,科尔沁部已经覆灭,他就是继续行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举棋不定,阿敏只好派人回去送信儿,听凭努尔哈赤定夺。他则继续驻兵农安塔,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等候信使传回汗命。
而此时,联军也得到了后金援兵到达农安塔的情报,对接下来的行动意见不一,产生了分歧。
锡尔呼纳克杜棱认为此次东征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尽管还有一些科尔沁贵族和部众散落在科尔沁牧地,也无伤大雅,不如就此退去。
满桂等明军将领却觉得后金军不过五千,若是得到蒙古诸部的协助,击败这股建奴是有把握的。
扎鲁特部的昂安父子比较犹豫,既有些惧怕后金精骑,又不想得罪明军,更觊觎科尔沁部的牧地和散处的部众。
若是察哈尔部退走,这科尔沁草原岂不是俺们扎鲁特部的?昂安是既贪心,又有些担心。万一打不过女真人,可就两头捞不着,还要蒙受损失了。
“既然杜棱大臣不愿与建奴作战,便自管退去,向林丹汗覆命。”马乘飞打破僵局,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军暂且留守格勒珠尔根城,且看建奴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来援救科尔沁。”
杜棱脸色一黑,这话说得好象他是胆小鬼一样,后金五千精骑刚到农安塔,他就要率军远遁,明明就是被吓跑的嘛!
其实,他也舍不得走,想着把科尔沁草原变成乌齐叶特部的牧地,脱离林丹汗时也有个落脚之地。
而明军不走,扎鲁特部也不表态,这两家是不是有什么约定或协议,准备瓜分科尔沁草原?
如果明军和扎鲁特部联手,在兵力上就已经不太惧怕五千后金军。就算后金军来了,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要是再加上察哈尔部的万余人马,五千后金军来了也定是大败而回。只不过,这五千人是前锋,还是全部,真的是虚张声势吗?
昂安缓缓眨着眼睛,做出了决定。且在这里等等看,看女真人到底来不来,来多少再说。反正都是骑兵,得到消息现走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昂安显出慷慨之态,说道:“我扎鲁特部愿与明军共进退,别说只是五千女真人,就是女真人的老汗亲自率大军前来,草原勇士也不惧怕他。”
哎哟,说得可真好听,也真能充英雄。
杜棱看了看昂安,腹诽着,沉吟着,一时也没有轻下决断。
马乘飞向着昂安拱了拱手,笑道:“多谢昂安首领的仗义,能与扎鲁特部的勇士并肩作战,十分地荣幸。”
“应该的,应该的。”昂安谦逊道:“既是东征联军,自当共进退。”
杜棱心中哼了一声,决定也不走了,观望风声嘛,谁不会呀!
可他还没开口,马乘飞已经笑着对昂安说道:“既然建奴只来了五千人马,咱们两部联合已有万余,兵力是其两倍,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落花流水如何?”
昂安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可不是随机应变了,而是主动出击,一定要和女真人打一仗了。
满桂等人暗中好笑,觉得马乘飞真够坏的,把昂安给拉进坑里了。
看昂安那副样子,杜棱也感到快意,心说:让你装,让你巴结明军,不是共进退嘛,现在一齐‘进’吧!”
马乘飞呵呵一笑,说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某不是莽撞之辈,还请昂安首领放心。”
昂安也挤出笑脸,笑得挺难看。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马乘飞脸色一肃,说道:“若能战而胜之,缴获的盔甲兵器战马俘虏,都归扎鲁特部所有。广宁北部,日后也要扎鲁特部多加警戒卫护。”
昂安精神一振,拱手道:“多谢马将军的慷慨。我扎鲁特部定奋力作战,不堕草原雄鹰的威风。”
杜棱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禁皱起了眉头。两部联军对战五千女真人,确实胜算很大。
就算他在此城留兵,恐怕也不能把科尔沁草原全部吞掉,至少临近扎鲁特部的科尔沁左翼将被其并吞。警戒卫护嘛,那里可是广宁地区的北方。
关键是明军以后的态度,是否会因此次的不配合而怨恨报复。他可是打算脱离林丹汗的,到时候……
杜棱终于做出了妥协,出兵五千助阵,伺机攻打农安塔的阿敏所部。而另外的五千人,留一千人在城中,其他的扫荡科尔沁草原,夺取部众和财产。
明军又让扎鲁特部抽出一千人马,押着被俘的科尔沁贵族,护送伤兵,前往广宁团山堡。
至此,一万五千的明蒙联军整装出发,兵发农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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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已被堵塞,横七竖八的树木、枝干,再加上粘着泥土的石头,以及露出乱蓬蓬树根的小树,绵延有几十米之长。
如果只是这些还好办,障碍后面列阵以待的明军火枪兵,才让后金军脸色突变,不得不停止前进的脚步。
辽南三协抽调出了三千龙骑兵,抄近路、走直线,终于赶在沿河东窜的建奴之前,在同益(现普兰店同益乡)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同益地区山多地少,森林密布,有“八山半水半分田”的描述。在这里阻击建奴,地形地势对明军来说很有利。
发现道路被阻,建奴前锋稍做休整,便开始顶着盾牌向前,想清除路障并击败当面之敌,冲开北退的道路。
随着尖厉的哨声,是一排排火枪的轰鸣,挡在道路上的几百名明军火枪手轮番射击,将密集的铅弹向着建奴狠狠地射去。
每一次排枪的怒吼,便给建奴带来一片死伤,响起一阵惨叫哀嚎。
在道路旁边的树林中,几枝重火枪调整着枪口,瞄准了建奴的军官,扣动了板机。
正狂吼乱叫的牛录额真颜图的脑袋被打成了烂西瓜,脑浆和鲜血迸溅,十分惨烈,也十分绚烂。
一个军官又被打翻在地,沉重的铅弹击中了他的胸部,打断了他的肋骨,扎破了他的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