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街尾卖鸡蛋的那个?”
那男的一把抓住珍珠裙摆,在这岌岌可危,生死存亡一刻,到底是命不该绝的抓住了人生中的那根救命稻草。
珍珠扯回裙子,躲魏子规身后。
男子哭道:“我是钟盛。”
珍珠从魏子规背后探出头来,钟盛!上次他鼻青脸肿五官挪位,这次见,应该是他本来面目了:“果然名不虚传,皮肤吹弹可破。”
难怪有人说晋城的燕窝是被他吃涨价的,活招牌。
魏子规瞪她,珍珠吞了一下口水,问:“你怎么了,遇上打劫的?”
话音才落,就见一妇人推开左右路人,过来拧住钟盛的耳朵:“你既有胆子寻花问柳,怎么这时候又没胆了!”
钟盛哭着抱头求饶:“夫人饶命,饶命啊。”
珍珠心想眼前这妇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贾春漫了,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果敢,果真名不虚传,教训起花心丈夫就跟武松打虎一样身姿威武,拳拳到位。
这场闹剧的另一外当事人木白鱼就站在台阶上,扶了扶发鬓上的簪子,妖妖娆娆的道:“夫人误会了,钟少爷不过是来捧了几日场,想请我吃顿饭罢了。夫人是巾帼英雄晋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奴家不敢有非分之想。”
珍珠见钟盛哭得实在可怜,好不容易养好旧伤,又要面目全非了:“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事我不该插嘴。但是你看他这副样,再打下去说不准真精神失常了,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贾春漫凶神恶煞的道:“你是谁,我们夫妻的事要你管!”
钟盛擦干眼泪鼻涕,躲到魏子规身后,壮起了胆子道:“这位是升平公主,她怎么就不能管了。她最是爱多管闲,呸,打抱不平,朝野皆知。”
珍珠诧异:“我还树立了这等好口碑,我怎么不知。”
贾春漫道:“你是升平公主?”
珍珠心想着她不会像她妹一样蛮不讲理吧,不过魏子规在呢,她自也是狐假虎威道:“是啊,有意见么。”
贾春漫细细打量珍珠,她行了礼,语气没那么冲了:“父亲说升平公主于国公府有一份情义在,国公府上下见了公主要谦卑礼让,我今日就看在公主的面上,先饶过他。”
珍珠拉了拉领子,昂首挺胸,没想到她面子还挺大的。
贾春漫朝钟盛吼道:“跟我回去!”
珍珠轻声哄道:“跟钟夫人回去吧,回去好好谈谈。”
钟盛摇头:“我不回去不回去,回去还有命在么,公主、魏兄,二位可要救救我。”
珍珠心想着上一回把他又送回虎口的就是他口中的魏兄,这个钟盛不会看人。
贾春漫使出鹰爪功抓住钟盛,任凭钟盛如何哀嚎,她都无动于衷直接拖走。
围观的人见没戏看了,就散了。
珍珠同情道:“家庭悲剧啊。”这就是封建制度下买办婚姻的悲剧。
魏子规道:“好打抱不平的升平公主不追上去管管么。”
又揶揄她:“我管,你们说我多管闲事,我不管,你们还是有话说,你们到底是想让我如何。”
魏子规道:“你跟钟盛某方面还挺像的,我看我就应该拿出贾春漫的魄力来对付你。”
珍珠抗议:“哪里像了,他有色心有色胆,我两样都没,也就嘴上轻浮了些。本质上不同的好么。”珍珠朝木白鱼走去,“木姐姐,你没事吧。”
木白鱼欠了欠身:“我真是有眼无珠,竟不识得贵人。”
珍珠扶起她:“姐姐这么说那就是生分了,吃饭了么?没有的话,一块吧。”
木白鱼不论浓妆艳抹,皆是明艳动人:“我不过是个卑贱的戏子,怎能与公主同桌。”
珍珠道:“我以前还当过丫鬟,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想问问楼主的事,一块吧。”
珍珠拉着木白鱼进了岳秀庄。
秦娘子让伙计领他们上了二楼拐角的包厢,上次珍珠和魏子规来,也是这一间。
珍珠坐下便问:“楼主回来了么?”
木白鱼道:“还没呢。”
珍珠道:“他外出也太久了吧,这都几个月了。”
木白鱼笑:“公主有所不知,我们楼主喜欢听戏,所以有了这戏楼。只是他家大业大,并不靠此为生,也并非一直待在晋城,若是来了大买卖,一年半载见不到他人都是正常的。”
伙计先上了些开胃的小吃,珍珠边吃边问:“楼主还是个生意人,他做什么买卖的?”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合作互利。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戏楼的规矩少听少说少问。”木白鱼十指涂了丹寇,热情如火的大红色,她倒了杯酒敬珍珠。
珍珠回敬她一杯:“我得了一个新故事,还想问楼主要不要收。”
木白鱼道:“这种事我代楼主做主就得了,公主的唱本自然是要收,老规矩?”
珍珠竖起两根手指:“加两成。”
木白鱼倒也痛快:“成。”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完了又倒一杯,这次是敬魏子规的。
珍珠笑道:“他酒量浅,我代他喝。”
魏子规摁住她的手:“喝什么喝。”
珍珠拨开他的手,他也太扫兴了:“我又不驾马车,再说你不是在么,若醉了,你就背我回去。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喝,怎么表达我高兴的心情。”
珍珠碰掉了筷子,她弯腰去捡,从衣服暗袋里摸出药丸服下,再唤伙计进来换一双干净的。
这是解酒药,也是养肝护肝的,只是要是让人知道她这酒中仙子,千杯不醉的名号是靠这小药丸得来的,毕竟不太光彩,这才偷偷摸摸吃。
木白鱼笑:“公主就要和魏公子大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