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自以为得计,不料反遭高进所欺,此子心性通明,行事暗合兵法正奇之道,前途却是——
“多谢关将军挂怀,进感激不尽。”这两个月关羽不顾阿瞒阻拦多次加以暗示,自己虽另有谋划,却不能不承对方人情。
“某不知行之深意,见识与凡夫俗子一般无二,却是贻笑大方矣。”
“是小子放浪形骸,以致将军误解。”
说笑一阵,思及刘备这两个月多次遣人暗中送来书信,而今曹袁两家只是固垒相持,战事不知何时方能再起,急于脱身的关羽不由放下酒盏一声长叹。
“将军何故叹息?”
“幸得行之指点迷津,吾兄已南结刘表立足荆北,某实恨不能朝辞曹操夕见吾兄之面,然大丈夫行事来去明白,曹操待某甚厚,此恩未报,他日互为敌我……唉!”
“将军阵斩文丑,可酬曹公之恩,何以——”
“彼时文丑兵败在即,诛之难全恩义,若是前日一并斩得……”看了高进一眼,关羽一对丹凤眼中掠过丝丝埋怨。
“哈哈。那日小子性急,不想坏了将军好事。”高进打个哈哈举盏陪罪,“将军勿虑,进料不日袁绍必进兵渡河,大战一起,将军自有立功酬恩之时。小子自不量力,彼时请助将军擒杀敌军上将,以还曹公恩情。”
你不来争抢便罢,某斩袁军大将如探囊取物,何须汝来相助。
曹营诸将白马、延津二战未立寸功,彼时战阵之上定是奋勇争先,二爷你虽神勇,奈何腿短,若无我来助上一臂之力,到时怕是一个人头都捞不到。
对上关羽傲娇的小眼神,高进心下一乐,面上却未解释,只连连举盏邀饮。
“好你个高行之,某屡次请人相邀,尔皆闭门作乐不去赴会,今日但得云长一请便拨忙而来,可是某招待有所不周,否则何以厚此薄彼至斯?”
不说曹操,曹操也到。
和关羽谈笑不大会,高进便见曹操黑着张脸进了门来。
“关将军行事光明磊落,进与之相交如饮醇醪,便是不请亦要自来。”话音一顿,高进愤然看向曹操,“进向来待曹公以诚,何以曹公陷进于无情无义之地!”
“呃……”这小子醒悟过来了?
“吾儿诞生在即,进负此一身浪荡之名实无颜面回见妻小,今日与关将军一别,某便徒步返回徐州,以一路灼灼烈日烧去浑身污浊!”
“此事与某何干!分明是行之你——”
正要分辨是高进把控不住自己,余光瞧见关羽别过头暗暗发笑,眯眼再一细看,却见高进眼窝深陷,状似形容枯槁,实则精光内敛,全然不似沉迷酒色之相,曹操恍然,“好你个高行之!”
“既得曹公前来,进便不再往红粉骷髅窝中一行,就此与司空大人作别!”
“不可!夏侯惇发书告急,道袁本初已兴兵望官渡进发,值此大战之际,行之断不可脱身离去!”
“曹公欲扣进留于许都不成!”
“要走,待汝随我前去官渡,破上袁绍一阵再走不迟。”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既如此,进便助曹公再挫袁绍锐气!”高进晓得苍狼二鼓不出,曹操始终心有顾忌,“不过……”
“行之还有甚话说?”
“那夏竹却需先随我府上仆从返回徐州。”
“夏竹?”曹操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看向高进,“行之倒是有情有义,只是不怕那婢女到了徐州被奉先打杀不成?”
不带回去让便宜老丈人百口莫辩,我叫他打杀才是真。
怀着大逆不道的龌龊小心思,高进午后跟随曹操出了许都。
曹袁两家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