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班九察觉到了公输鱼的异样,想给予安慰,又不懂得表达,便欲携她离开。即便很多事情班九都不懂,却也知道,每次公输鱼与成玦接触,都没什么好事,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等等。”公输鱼阻下了正要起身的班九,喃喃道,“再等一等……”
她没解释说要等什么,但她的神情无比笃定,故,班九也没再多问,便陪她一起等着。
其实,公输鱼也不知道是要等什么。或许,是在等一个结果:此刻成玦的情况不容乐观,陌鱼抚进去了,必是会有一个诊断和治疗的结果。如果没有大动静,或是安排了汤药,便是还有得救;如果下面乱了起来,便是说明……
时间伴着晦暗的星辰一点点西沉。
公输鱼于檐上,不说不动,也不敢揭开瓦片往下看,唯是静静地坐着。
一幅画面反反复复地在她脑中回旋:成玦瘫坐于地,朝她伸着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极度虚弱地说“你别走,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似有什么东西,直接扎进了公输鱼的心里。浸窍入髓,淋漓尽致。
月华镌满了心事,一层叠着一层,终究难承其重,躲进了深云之底,黑暗便成了长天里的霸主,带着幽静与收敛,默默酝酿。总是西风最难耐寂寞,率先撕开了黑夜里那片刻的沉宁。新秋里的第一场雨,就这么毫无征兆、不张不扬地洒落了下来。
屋檐上,已然在长时间的等待中忘却了此身何处的公输鱼,被带着刺一般的冰凉雨滴给砸醒了。她惶然回神,呆呆地抬头仰望天空,感觉就在那看不见的黑暗另一边,似有一顶级的高手,不觉疲累地朝着她抛掷暗器,如针如刀,无影无形,却是痛极了,且这痛,劈头浑身,躲无可躲。
班九伸出手臂,遮在公输鱼头顶,为其挡雨,也断了她仰望黑暗的视线。
公输鱼垂下头来,脸上那些雨滴,聚合,滑落,自眼角,到唇边,又苦又涩,如眼泪一般。
她蓦地擦去脸上那些雨,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猫兄,什么时辰了?”
“四更。”
“哦,天就快亮了……”公输鱼又看了看下面,青檐森森,挡住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到——成玦,你一直在等待的天亮就要到了,你一定亲眼看一看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