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稍低了低眼眸。月色细如银丝,在他的眉眼间明灭出鲜明的光影,那光影折进水面,便泛起了清冷的流彩,若秋露之手似触非触,惹得夜气轻轻悸动。
“姐姐可是又想说,因了公输鱼带走言儿,我们便失了长公主府的助力,不能照原计划进行?姐姐放心,我自有后招……”
“你有何后招?”柳下薇抢白道,“我看那公输鱼便是你的克星!凡事只要一与公输鱼沾边儿,你必是要犯糊涂。之前你怕我再对公输鱼动手,信誓旦旦地叫我等着看中元节公输鱼带给我们的大惊喜。我来问你,惊喜在何处?是你置自己生死安危于不顾冒险帮公输鱼救助柳叶门吗?还是公输鱼直接闯进你的府中于重围中堂而皇之地抢走了言儿?为何我只看到了惊,半点喜也无?”
被指责的成玦,自知理亏,便眨着眼睛,玉眸剪水,闪不尽的无辜,试图辩解道:“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公输鱼引了皇帝出宫、策划中元节的那场大戏,提前告知与我,让我们有所准备,不就是在给我们好处吗?柳叶门那事儿,只是突发意外,公输鱼早也不知的。再说了,我出手救下了柳叶门,有这份恩情在,与我们日后总会有利的。眼光放长远一点嘛。至于言儿,公输鱼也是为了……”
“罢了,找些借口敷衍搪塞我,与你何难?我本也无意非杀公输鱼不可,唯是怕你会误了大事,可眼下大事在举,形势已然如此,再去掰扯前事还有何意义?”
“姐姐,我,真的有后招……”
柳下薇瞟了成玦一眼,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解释,忽地像是从他那摇光飞荡的眼眸中发现了什么似的,不禁眉头一拧,直言道:“成玦,你莫不是对那公输鱼动了心?”
?!成玦猛然一诧,只感觉似有什么东西从手中滑落,忙低头去瞧,惶然才觉,手里根本就没有东西,竟是因了柳下薇的这句问话而莫名的慌颤,“姐姐,你、你说什么呢?公输鱼,可是个男人……”
话没说完,他便顿住了,也或者说是被自己未经周密思考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给惊到了:接着柳下薇的那个问题,他不是应该先否认自己对公输鱼动了心吗,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素来都是思而后言,极少会如此不假思索就开口,感觉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一般。莫不是,这个问题在他潜意识里徘徊已久,方才会在被触及时第一时间跳将而出?
原来,他的问题不是自己对公输鱼动了心,而是因为公输鱼是男人,他怕这会成为一个自己不能喜欢公输鱼的障碍……
——呃,这便算是对着薇姐姐承认我心悦公输鱼了吗?即便公输鱼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