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无奈,只得暗中以玄木刀丝控制着酒杯连连移位,就是不让再雎拿到。
再雎连续扑了几个空,最后猛地一使力,那酒杯竟是直接被她“追”到了石桌下,落地开花,粉身碎骨。
看着粉碎的杯子,再雎竟是笑了起来,傻傻地对着杯子说话:“琬儿不理解我,竟连你也躲着我,宁愿落地,也不给我喝……”
公输鱼若有所察,眉角一扬,“是琬公主把你打伤的?”
再雎没有回答。
公输鱼微微拧眉,回想适才成琬在湖边对自己频频出刀时的狠戾,不料其对再雎竟也会下这般狠手,究竟是什么病,能将一个人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实实是匪夷所思,“郡主对琬公主情谊深重,令人敬佩。可是琬公主她……郡主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才是呀……”
“我的琬儿,不是这样的。”再雎举目,透过蒙蒙泪帘,看向幽远深处,那里有苍柏摇逸,那里有过往涤荡——
“我七岁那年,与母亲一起,随父征战。父亲战死了。母亲不愿委身于敌,自刎殉夫。她用自己的身子将我压在下面,方才躲过了敌军的搜查。我一直昏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于睡梦中只觉得有温软的汁液滴入我的口中,就像母亲的**一般甘甜。就这样,我等到了援军。我获救了。因我父母以身殉国,陛下恩恤,请太后代为收养了我。来到宫里,我本以为人生自此可得安宁,却是不想,等待我的竟是无休止的‘驱邪仪式’。我方知,原来,我之所以能活着等到援军,是因为我食了母亲的血肉。昏睡中滴入我口中的并非甘甜的**,而是我母亲的血!
援军看得清楚,讲得传神,阖宫皆当我是怪物。太后虽是念佛心慈,却也信邪,坚持为我做‘净化’。白天,那一场场的仪式,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夜晚,我被关在佛堂里,让满堂神佛镇着,让满屋香烛醺着。生不如死。
那日,如今日一般,也是朔日。一场大型驱邪仪式结束后,我被丢进了佛堂里,奄奄一息,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去见父母了。我闭上眼睛,对这个世界,再无半分留恋。就在那时,一个仙子般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畔‘我叫琬儿,你叫什么呀?’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确实是一个仙子,瘦瘦小小,穿着一身略大的宫婢服,笑得那么温暖、那么纯净。那一刻,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
那一夜,琬儿一直陪着我,跟我说了很多话。她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怪物看的人。因为有了她,我才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夜夜等她,希望她能再出现,可那次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佛堂。我想再见琬儿。她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她。于是我学着讨好太后,学着假装被‘净化’成功,终于不用再被‘驱邪’,终于不用再被关在佛堂,终于可以走出来去找琬儿。
然而,即便我得到了行动自由的许可,却是根本找不到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