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杏苑的暖阁里。
香木缭绕,浮光缱绻,只映了一人绝华容颜。
莺莺燕燕的小娘子们偎在那人身边,争先恐后,只想贴得近些、再近些。天神赠予人间的这般盛世雍容,能沾染来一分也好。
那人便坐于这群芳之中,玉腕执细笔,纤毫蘸珠碎,为万千粉黛,轻点眉心鹅黄。
懒懒起,闲闲落。笔尖从最香软之处轻扫而过,如万里锦绣山河擎了一抹微暖,落于那人墨玉眸中,笑出万种风情。
这便是小娘子们的一种享受,折杏苑里的一道风景,整个帝都的一段佳话——滕王点花钿。
“奴家瞧着,五殿下今日为奴家们点的这花钿,倒是比上次的清艳了些,可有名字?”
听到小娘子们提问,成玦往椅靠上轻轻一倚。长睫微垂,明眸半遮,书不尽的慵雅。
“当然是有名字的。这叫,桃花钿。”
他的声线轻懒如雾,却是透着无边的旖旎,只闻其音,便令人有一种仿佛是闻到了桃花香一般的享受。
“名字真好听!那奴家们可要抓紧排出一只桃花舞,来衬五殿下这桃花钿了!”
他们正说着,暖阁的门被拉开了。
玫红色轻纱裙摆,合着晨阳的淡金色光线,一同飘入,恍恍若仙。
是柳下薇。
“你们与五殿下聊什么呢,竟是如此热闹?”
“薇姐姐快看,五殿下今日为我等点了桃花钿。咱们正想着去央了薇姐姐,谱一首相配的桃花曲,好让咱们再排出一只桃花舞呢!”
小娘子们一个个地昂着粉脸蛋儿,争抢着展示她们眉心的花钿:或含苞,或怒绽,或舒朗,或妖娆,那桃花百态,跳于细眉之间,真真就像是将园子里的盛春之姿采了来一般。
柳下薇抿嘴而笑,笑得明艳动人,轻轻一福,施礼拜谢,“五殿下今日好兴致呀。奴家先行谢过五殿下赐予娘子们这新妆。待奴家将那桃花曲谱成,定先让五殿下品评。”
见柳下薇应允了要谱新曲,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地又吵开了。
“五殿下的桃花钿,配了薇姐姐的琴曲,那必是顶顶的绝妙佳品。料想这整个帝都的人,可又要为之寝食难安了!”
“瞧你这话说的,五殿下的桃花钿和薇姐姐的琴曲,还成了毒药,能令人中毒不成?怎会是寝食难安呢?应该是茶饭不思。”
“生病了才茶饭不思呢。就应是寝食难安!”
“是茶饭不思!”
“寝食难安!”
“茶饭不思!”
……
“五殿下您说,我对还是她对?”
小娘子们吵来吵去,最后竟是嗔怒娇怪地拉扯起了成玦,讨要一个论断。
笑意在成玦流转的玉眸里漾着,如一碧悄悄嗪了春的潭,涤荡出万点粼光灿灿,将那窗格中透进来的晨阳都给逼退了出去。
“都对,你们都对。咱们就是要调制出一剂毒药,让这满帝都的人,全都中毒、生病,让他们寝食难安、茶饭不思,让他们趋之若鹜、欲罢不能。方才畅快。”
闻听成玦如是说,小娘子们复又说笑着闹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