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又是法国企业的硬伤,南部非洲企业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廉价工业原料,法国企业只能花大价钱从南部非洲购买,这就从根本上拉开了差距。
在这场商业竞争力,南部非洲企业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法国企业怎么可能打的赢。
“我今天去找了克里斯蒂安,对,就是那个被《法兰西晚报》称为‘人贩子'的克里斯蒂安,他名下有南部非洲——也可能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人力资源公司。”雷纳德·卡佩另辟蹊径,法国其实也有资格培养全世界最大的人力资源公司,可惜这样的企业只要在法国出现,就会被法国的报纸活活骂死。
以民族自由著称的法兰西,怎么能出现“人贩子”这种劣等生物呢。
“克里斯蒂安名下还有南部非洲最大的建筑公司,南部非洲的很多重大工程,比如赞比西河水坝和尼亚萨兰电厂都是克里斯蒂安的公司承接的,他的公司以价格低廉,质量可靠而著称,公司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工人都是非洲人,这些非洲人领着只有南部非洲工人大约十分之一的薪水,为南部非洲的重大工程添砖加瓦,这要是在法国,克里斯蒂安的公司根本无法生存,但是在南部非洲周边国家,克里斯蒂安是出了名的大善人。”雷纳德·卡佩本人就是法国最大的资本家,在这方面肯定有发言权。
“对于法国人来说,薪水福利上的不公平是不可接受的,但是对于南部非洲周边国家的民众来说,克里斯蒂安为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他们的薪水跟南部非洲工人的薪水差距很大,但是和本国工人相比已经是高薪,所以很多人都希望能为那个‘人贩子’效力,甚至是终生效力。”
在戴高乐听来,“人贩子”这个词从雷纳德·卡佩嘴里说出来,是莫大的讽刺。
雷纳德·卡佩在法国的评价也不好。
在尖酸刻薄的法国媒体口中,雷纳德·卡佩是南部非洲资本在法国的代言人,是法奸,买办,是南部非洲资本掠夺法国财富的血镰刀。
可是等编辑们在报纸上骂完雷纳德·卡佩之后,乘坐着卡佩家族贩卖到法国的南部非洲汽车,回到家里品尝同样来自南部非洲的“优质葡萄酒”,只能说一句真香。
南部非洲的葡萄酒,在法国国内不准使用“香槟”商标,质量上不输法国香槟,价格却比真正的香槟便宜很多。
“要和南部非洲企业竞争,我们首先得有克里斯蒂安这样的人贩子,为我们的企业提供无穷无尽,且任劳任怨的底层工人——同时还得有法瓦尔特钢铁集团,和阿丹公司这样的资源企业,为我们提供质优价廉的工业原料,最后还得有公正廉洁,满脑子不是吃拿卡要,而是为企业经营服务的政府官员,这些我们有吗?”雷纳德·卡佩苦笑,他已经接受现实,戴高乐还没有接受。
“南部非洲人即便不进行工业生产,只凭借出售资源,就能让所有南部非洲人过上幸福生活,你只看到南部非洲强大的工业能力,和完善的社会服务,却没有注意到遍布南部非洲的农场,那些农场才是南部非洲保持稳定的最大底气。”雷纳德·卡佩感慨万千,法国也有广袤的海外领地,可惜却无法产生大量利润,法国政府反而要为维持殖民统治,不断加大对殖民地的投入。
一边从殖民地抽血,一边又向殖民地输血,这似乎自相矛盾。
实际上很正常,英国从四十年前就开始战略收缩,法国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呢。
这就是英国人的精明之处。
英国人至少在发现问题之后,会尝试解决问题,虽然很多时候不是最优解。
法国更多是被动等待,“法兰西”号沉没后,法国才意识到马达加斯加的独立已经无可挽回。
德国从法比边境突破法军防线之后,法国人才开始后悔没有用马奇诺防线把法国围起来。
法国海军自沉后,法国人才开始问,为什么法国政府连最后一支舰队都保不住?
说到南部非洲的农场——
这又是法国的短板之一。
55万平方公里的法国本土,生活着大约4100万人口,人口密度比南部非洲高太多,而且法国的农民热衷于种葡萄之类的经济作物,很少种植小麦、玉米等基础口粮。
南部非洲的农场什么都种,人吃不完就用来饲养家禽家畜,结果是家里的禽蛋都吃不完,罗德西亚公司将经过处理,可以保存三个月的卤鸡蛋送到法国,一个鸡蛋才卖40法郎,跟法国本土的生鸡蛋价格差不多。
这二十年来,法国本土的物价飙升很多。
一战爆发前巴黎一个鸡蛋售价0.087法郎,二战爆发前价格已经升高到3.5法郎,现在是40.
鸡蛋是法国通货膨胀的缩影,和法国相比,南部非洲的鸡蛋售价,和世界大战爆发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跟大萧条期间相比还便宜了一点,这主要归功于食品加工企业技术的提升。
“我们在北非,能不能复制南部非洲的模式?”戴高乐不甘心,从雷纳德·卡佩的描述里,法国的衰弱已经不可阻止。
“不可能,北非大部分是沙漠,而且还在掠夺性开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连阿比西尼亚帝国在可持续发展方面做出的努力,都比我们好很多。”雷纳德·卡佩也是无话可说,法国的大多数资本家也是唯利是图,可持续发展是啥?
雷纳德·卡佩是自由法国总理,同时还是法国最大的资本家,却无法干涉其他法国企业的经营。
理由很简单,雷纳德·卡佩的企业吃肉,总得让其他法国企业喝口汤,雷纳德·卡佩不仅不能干涉其他法国企业的经营,还得想方设法帮助其他法国资本家赚钱,否则其他法国资本家会用脚投票,换一个能帮他们赚钱的总理。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参与到南部非洲的经济运行中,努力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样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雷纳德·卡佩提醒戴高乐,法国作为世界秩序领导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戴高乐不说话,就像被抽调了脊梁骨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精气神,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转天戴高乐再去找罗克,这一次态度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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