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乐在南部非洲感受最深刻的,是南部非洲国民对于国家的信心。
南部非洲自从独立以来,经济飞速发展,民众安居乐业,本土从来没有爆发过战争,这和不到30年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欧洲对比鲜明。
曾经法国人也对法国充满信心, 从欧洲第一陆军到世界第一陆军,曾经的法国强大到需要整个欧洲联合起来才能对抗,七次反法同盟给欧洲,尤其给英国留下深刻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对英国的国策产生重大影响。
英国的大陆均衡政策,本质上就是为了遏制法国, 德国统一都才没多长时间,很长时间内根本没资格被英国制衡, 把德国列为制衡对象是普法战争之后的事。
现在的法国正在被法国人抛弃。
上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 就有越来越多的法国人逃离法国。
悲哀的是,这些逃离法国的法国人,大部分都是法国的精英阶层,普通人根本意识不到法国的衰弱,就算意识到也没能力离开,只能留在法国接受命运的安排。
上一次世界大战法国付出的代价虽然惨痛,最起码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完成普法战争失败后对德国的复仇。
这一次世界大战法国早早停止抵抗退出战争,整个法国北部都被割让给德国,维希政府成为德国的附庸,法国人彻底失去了自法国大革命以来引以为傲的独立自由精神。
很多法国人都对法国失去信心,戴高乐试图重塑法国人的精神内核,却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离开学校,戴高乐去了尼亚萨兰军工在比勒陀利亚的分公司。
让戴高乐惊讶的是, 分公司规模很小, 工作人员都没几个,跟尼亚萨兰军工的名气并不相符。
“我们这边只是一個办事处,公司的研发总部在洛城, 工厂设在鲸湾和爱德华港,那里的人力成本更便宜,州政府给的优惠政策也更多,而且还更有利于出口。”分公司业务经理肯尼·克弗戴尔全程陪同,这又是个法裔,而且跟戴高乐一样都来自里尔。
“为什么研发总部不放在比勒陀利亚呢,那些收入丰厚的工程师们,难道就不向往比勒陀利亚的生活吗?”戴高乐很不解,法国人都希望去巴黎,所以巴黎才成为法国的超级城市。
肯尼·克弗戴尔对戴高乐的态度也没有多恭敬,嗤之以鼻。
“比勒陀利亚除了温泉谷的疗养院还有什么?这个城市跟洛城相比一无是处。”肯尼·克弗戴尔是尼亚萨兰人,洛城才是肯尼·克弗戴尔心中的上帝之城。
戴高乐无语,这才想起法国和南部非洲的情况截然不同。
法国不包括海外殖民地,本土面积才55万平方公里,还没有没拆分之前的尼亚萨兰大。
法国的海外领地面积是本土的20倍,严重依赖海外领地吸血,才能保证法国人的奢侈生活。
更具体一点是巴黎人的奢侈生活。
南部非洲的发展比法国更均衡, 比勒陀利亚只是政治中心,连文化中心都算不上, 在南部非洲的城市排名里,比勒陀利亚长期被洛城压制,如果没有联邦政府的扶持,比勒陀利亚的排名连罗德西亚首府索尔兹伯里都不如。
“尼亚萨兰军工近年发展势头良好,我们每个月能够生产100万支步枪,2000辆坦克,1500架飞机,1万辆重型卡车——随着我们在加丹加的工厂投产,产能还可以进一步提升。”肯尼·克弗戴尔不在意戴高乐的态度,尼亚萨兰军工一家的产能,已经超越自由法国整个国家的产能。
尼亚萨兰军工还不是南部非洲唯一的军工企业,尼亚萨兰重工,罗德西亚工业集团也都是具备强大工业能力的加工企业,南部非洲正是凭借这些大企业,才成为盟军的后勤大总管。
戴高乐不想说话,感觉有点自闭。
十年前欧洲国家谈起南部非洲的经济奇迹,离不开对周边国家廉价工人的压榨。
现在这个情况有了明显改善,南部非洲军工企业生产出了更多的工业品,工厂的数量更多了,工人的数量却没有增加,反而是在减少,这要归功于自动化技术的提升。
南部非洲的企业一直致力于提高生产效率,一战时期尼亚萨兰军工的工厂平均有大约1500名工人,现在只有900人左右,一辆汽车的组装时间,也从之前的20个小时,逐渐缩短到一个半小时,工人的效率有了巨大提高。
流水线引入之前,一辆汽车的组装时间是近800个小时。
戴高乐不知道雷诺生产一辆汽车的时间是多长,就算也能达到一个半小时,效率也肯定没有尼亚萨兰军工高,因为雷诺的工人经常因为收入待遇等方面的问题罢工,尼亚萨兰军工的工人从来没有类似行为。
“你们是如何管理工人的?”戴高乐真的很好奇,南部非洲工人不可能没有类似诉求。
“抱歉,我只负责业务方面,不负责管理工人——”肯尼·克弗戴尔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尼亚萨兰军工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
其实什么996、007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钱给够。
一边喊狼性文化,一边让工人吃草,工人肯定要造反的,法国的资本家要是能大方点,将更多的收入分配给企业员工,法国工人也不至于天天闹罢工。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法国企业就永远不能和南部非洲企业竞争。
晚上回到酒店,戴高乐和雷纳德·卡佩聊起这个问题。
雷纳德·卡佩今天去找亨利,希望能从法瓦尔特钢铁集团获得更多廉价优质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