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年会结束后,王克勤并没有走,反而来到许文东的办公室,显然是有话要和他说。
许文东亲自给王克勤泡了茶,然后坐在他对面,笑呵呵地等他开口。
王克勤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地问道:“启中真的决定退下去了?他才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要灰心嘛。”
许文东笑道:“我丈人说,他前半生献给了国家,后半生,就让他多陪陪妻女吧。”
一句话说的王克勤有些意兴阑珊。
他把茶杯搁在茶几上,神色多了几分严肃,直视许文东问道:“最近电视和报纸上,关于中策现象的报道,是你的手笔吧?”
许文东装傻充愣道:“什么中策现象?我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没关注啊。”
他这纯粹是装蒜,陈庆增手里掌握着一笔金额庞大的东方资本公关基金,最近一些经济、改革学者很是拿了东方资本不菲的津贴,才在报纸上为中策妖气呐喊。
再加上那些见钱眼开的媒体,原本历史上黄鸿年在杭州收购完毕之后,才愈演愈烈的中策现象,就被许文东人为地提前了。
在地方官员和企业厂长都急着‘摸着石子过河’的时候,黄鸿年和王茂森在晋省创造性一般实践的企业改革新模式,瞬间成为各地争抢学习的对象。
据说燕京的领导甚至亲自把电话打到了晋省,这让和机会失之交臂的张书记怎能不恼火?
王克勤指着许文东说道:“东子,你和王岩兄弟相称,我早就说过,我是拿你当自家子侄看待的。”
许文东微微垂首,以示感谢。
启料王克勤突然翻脸道:“可你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办得糊涂!”
王克勤站起身,走到许文东身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且不论现在学术界和媒体界甚嚣尘上的中策现象和你有无关系,但你怀有晾着张书记的心思总没错吧?”
许文东笑着还想狡辩,王克勤已经哼了一声道:“别拿那些鬼话来糊弄我,你再不说实话,我这就开门走人,再不管你了。”
王克勤说着还真大步朝门口走去,门外一直等候着的江慕白心说这爷俩是怎么了。
往日里领导见了许文东跟见了自己儿子似的,恨不得抱在怀里亲两口,怎么今天发这么大的火?
许文东知道王克勤动了真怒,心里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办错事了,赶紧起身把他请回来道:“哎哟,我的王叔哎,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
见王克勤仍旧严肃地看着自己,许文东硬着头皮道:“是,您说的都对,我是抱着晾晾他的心思,让他忍不住来找我,我也能更主动嘛。”
见许文东不再瞒着自己,王克勤的火气也就消了。
他重新坐下,伸手点了点桌上空了的茶杯,许文东马上给他续上一杯,然后舔着脸亲自端到他身前。
王克勤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少年得意,没吃过亏。”
“你既然想把老领导当成自己身后的参天大树,怎么还能犯这种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的错误呢?”
“我知道,你想追求个平等,追求个主动,可看看现在,老领导对你不可谓不青睐有加吧?你还要怎样?让他来求你?亏你想得出来!”
王克勤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说道:“按我对这位的了解,他就是放着这个到手的功劳不要,也不会来求你的。至于为什么?因为你还不够资格!”
许文东不说话了,坐在那里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克勤继续教导道:“退一万步讲,就算老领导来求你了,你们两个一个在燕京领导那里得名,一个在自己兜里得利,可这事儿我都能看出来,他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