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城的东方神韵上下,因立顿的突然进入而全都忙活起来的时候,魔都的陆占辉还是搭着一张弹簧床,睡在公司里。
手下人见陆占辉每天捶着腰眼,明显是睡办公室凉到了,都劝道:“陆总,您回家睡吧,咱们就在公安局旁边,没事的。”
无论谁劝,陆占辉就是摇头。
笑话,现在小房间里的十万张认购证对陆占辉而言已经不是钱了,而是炸弹!是核弹!
他妈的,从2月1号到现在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原价30一张的认购证已经涨到了350甚至380一张,一百张一套的白板连号更是被叫出了四五万元的天价!
许总三百万买的认购证,现在直接翻了十几倍,变成了三四千万!
三四千万呐!
陆占辉有时候都忍不住淌哈喇子,想着监守自盗,干他一票就跑路。
有这三四千万,老子还给你打什么工,去哪不能逍遥快活一辈子?
可想归想,许文东跟万国黄浦的人都混得很熟,自己去那里卖认购证转眼就会被谢荣兴捅到许文东那里去。
去其他两家或者黑市上卖,自己这么着急的大批量出货,也难免被有心人盯上,没准最后闹个鸡飞蛋打。
可真正让陆占辉打消念头的,是大年初二的一通电话。
电话是许文东打来的,说话的人却是他妈。
“儿子啊,你们许老板拎着好多东西来看我和你爸呢,还说春节都没能让你回家,感觉很过意不去。”
“我说没啥么,男人就得闯荡,总窝在老家怎么行。你在那边好好干,可千万别辜负你们老板对你的器重啊!”
“行了,电话费挺贵的,我把电话给你们老板了。我和你爸都挺好的,不用惦记。”
电话交到了许文东手中,就听他说道:“占辉,这次是因为我的私事耽误了你回来过年。叔叔阿姨我这边都会安排照顾,你放一万个心。”
陆占辉心里瞬间就转过好几个念头。
许文东去看自己爸妈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新年慰问?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爸妈都在我手中?
“许总新年快乐,谢谢您替我看望我爸妈。魔都的事您放心,有我在,一本认购证都不会丢!而且现在认购证的价格已经涨了三倍还多,我真是敬佩您的眼光!”
许文东轻笑道:“这点钱不算什么,你好好做,未来的路长着呢,一两千万不是你的终点。”
陆占辉的神色更严肃了,嘴里却噼里啪啦地表了一顿忠心。
挂断电话,陆占辉想给其他外放的办事处经理大哥电话问问,许文东去他们家里拜访没有,刚拨通电话却又马上挂了。
春节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外,就算许文东没去慰问其他人,只去自己家也说得过去。
看着装满认购证的小房间,陆占辉神色有些阴沉。
他老婆走过来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刚要起身离开,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占辉啊,是妈,你现在说话方便吗?”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问道。
“方便,妈,不是刚通完电话,怎么又打过来了,有什么事吗?”陆占辉问。
老太太是在村委会办公室打的电话,她说道:“没啥大事,就是有些惦记你,你们老板来的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你爸说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儿啊,你们到底做的是啥生意啊?这个年轻的老板说话倒是挺和气的,可他带的那帮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啊。”
陆占辉这下彻底明白了,许文东就是是在敲打自己!
屋子里那十万张认购证,和生你养你的爹妈,孰轻孰重,你陆占辉自己掂量。
“好手段!真是里子面子全让你得了!”陆占辉不禁在心里为许文东的城府手段感到发寒。
他第一次在心里想明白,为什么陈胖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却每次见到许文东时都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这样的城府手段,他真的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么?
...
在没有互联网,电脑还只在电视中见过的1992年,隆安的大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就是开在学校附近的游戏厅了。
这类游戏厅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装修,通常隐藏在某个环境恶劣的小平房里。
开始时还写着游戏厅三个大字,后来严打后干脆连牌子都懒得写了,位置要多隐蔽有多隐蔽,不是熟人带着你都找不着。
尤其是后来装了捕鱼机这种赌博的游戏厅,没有熟人带你找到了都不给你开门。
隆安实验中学对面的一溜平房里就藏着一家游戏厅。
冬天时,窗户外面罩着层塑料布,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门里门外还各挂了一层军绿色的棉被,人从外面走不用心听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东北这边习惯把游戏厅叫做币厅,因为游戏机都需要投币才能玩。
大多数去过币厅的人,尤其是小时候去过的,可能都有过被要币抢座的经历。
有的会直接认怂走人,也有的会和对方吵起来,因此而发生的打架斗殴实在是屡见不鲜。
实验中学对面这家币厅足足有二十多台机器,昏暗的空间内只有门口收钱的桌子上方有一个灯泡,把墙上那面财神爷照的红光满面的,其他的地方都只有游戏机屏幕散发出的光芒。
今天两伙人又打起来了。
币厅老板大超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剃着个炮子头,没事就和几个小弟在门口的桌子上打牌喝酒。
见两方十几个人对峙,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吼道:“都他妈给我注意点,碰坏了我的机器,我把你脑瓜子打放屁了!”
“哎,旮旯那几个小子,艹,轻点晃摇把,你当是你瘠薄呢,咋摇都不坏!”
“到你了,尖儿,要不要?”大超看了一眼下家小弟。
对方摇摇头,下家直接放了一张红十,大超顿时蹬着一双牛眼看向对方。
要不是他牌品还算好,就把手里的牌甩对方脸上了。
他妈的,打这么半天还不知道谁有十谁没十么!
怎么能砸自己呢!
艹!
杨涵婷今年高一,是一年十八班当之无愧的班花。
人长得漂亮,穿的也光鲜,自然就吸引了不少男孩子目光。
小女孩子嘛,被人众星捧月似的追捧着,虚荣心得到满足就会感到很快乐。
可女孩子有时候就是奇怪,越对她上杆子献殷勤的她越看不上,反而是那些对她爱答不理的,能引起女孩子的好胜心。
张牧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个头很高,一年到头穿着一双黄胶鞋,学习马马虎虎,打架斗殴倒是一把好手。
长相嘛,中等偏上,肤色略黑,还有一点磕巴。
平时班里哪个男生对杨涵婷不是大献殷勤,就是出名不好说话的数学课代表,遇到自己作业忘写时不也用了一个早自习给自己补上了?
可就是这个张牧,对自己一直爱答不理,杨涵婷反而开始对他大献殷勤,就想着把他追到手后再甩了,以谢心头之恨。
今天听说张牧中午来币厅打游戏,杨涵婷就拉着好闺蜜一起过来了。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