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传统的观念里,过了元旦不算年,过了春节才算年。
因此,在元旦这一天,东妈只是简单的包了顿饺子,酸菜猪肉馅的。
然后炒了几个热菜,拌了一个凉菜,就算是齐活了,全没有三十晚上那么丰盛。
今年许文东家的元旦多了两口人,亢飞和邓志超。
东爸亲自给两人倒了杯酒,说了声辛苦,又让许文东和许老二兄弟俩分别敬了一杯酒。
亢飞和邓志超连说不敢当,邓志超说:“许叔,我们在部队时,也是几年回不了一趟家,早就习惯了。”
“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再说谢了。”
亢飞不太爱说话,只是连连用力点头,表示认可邓志超的话。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只有东妈不停地念叨,说楼道里太热,她腌的酸菜都烂心了没法吃,今天包饺子用的还是老屯他张婶给送来的。
话匣子打卡了就合不上,又说他张婶给照顾的两头老母猪,长的可肥实了,到时候杀了肉一定很香!
许文蕙听的吃吃直笑,东妈有些不好意思,想抬手给她一巴掌,又想起今天是元旦,悻悻地放下手,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刘涛已经离家半个月了,趁着元旦也回到了隆安。
老太太早就想儿子了,见老舅回来直说瘦了,还问是不是工作太累,要不还是回农电局上班吧。
还是姥爷沉得住气,上下打量了一下平时沉默寡言像个发面团子似的老儿子,发现半月不见,儿子似乎变了个人。
整个人多了几分棱角,腰板挺得笔直,身上的气势虽然远不如许文东渊渟岳峙,但多少也有了点样子。
好,很好!
“老太婆你赶紧做饭去吧,瘦点好,以前胖成那个样子,我看着还心烦呢!”姥爷训道。
姥姥瞪了一眼姥爷,拉着老舅的手说:“老儿子,你快上炕,妈这就包饺子,咱们一会儿就吃饭。”
老舅抱起刘奇稀罕两下,硬戳戳的胡茬扎得刘奇哇哇大叫,但还是舍不得松开自己的父亲,他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看到自己的父亲。
老舅妈今天也休沐在家,自从冯元去她们单位视察一圈后,她在单位里算是鹤立鸡群了。
领导每次见面都是和颜悦色,大事小情都会给她三分薄面,同事们更是一股脑地全都贴了上来,就想着家里有点啥事她能给上面说上话。
听说她男人到春城去一家投资几百万的大厂当副总,这群女人更是拉着舅妈的手,说她福气好,嫁了个好男人。
舅妈表面笑呵呵,心里却是妈卖批,早儿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说我娶了个闷葫芦什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饭桌上,舅妈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说这么大个厂子,你又不懂财务,被那群会计骗了咋办!”
“要我说,自家的买卖,还得自家人去看着放心。你跟东子说,我去给你做这个会计,保证出不了错。”
姥姥吃饭的动作一顿,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儿媳妇儿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就见老舅面不改色地和老爷碰了一杯。
喝了一口后,老舅随意地看了舅妈一眼,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是不懂,但我可以问可以学,每年还可以组织外部审计,查出一个处理一个!”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两口子都在东方锦绣,真把这里当自家后院了?”
这不是老舅第一次顶撞舅妈,但以前都是被她说急了,骂一句脏话了事,没有丝毫用处,只能体现他的软弱。
这次则不同,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脏字,但话里那股不容置疑的意思,让老舅妈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几次想要反驳却根本没有勇气。
姥姥给舅妈碗里夹了个饺子,说道:“春霞,老话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
“男人在外面做事,有自己的一套人情世故,我们女人家不懂,也不掺和他们的那些乱遭事情,管好孩子过好日子就是了。”
一番话既点了舅妈,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舅妈只能嗯了一声,低着头安静吃饭,是不是给刘奇擦擦嘴角的油。
晚上,老舅自觉地在厨房倒了一大盆热水,洗了个澡,还用香皂里里外外地搓了一遍,重点朝关键部位猛攻。
等洗的干净净香喷喷后,才迫不及待地钻进房间。
闻着老舅身上的香皂味道,舅妈终于露出了一声笑容,说道:“看来大城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以前跟个死猪一样,让你洗都不洗,这次倒好,还主动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