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东妈拾掇了一桌子菜。
东爸对亢飞和邓志超两个人很热情,三人都是当兵的,见面就亲切。话匣子一打开,就彻底关不上了。
许文东一直笑呵呵地坐在饭桌上听着,亢邓二人毕竟是自己的手下,自己一旦下桌,他俩肯定坐不住。
席间,东爸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大就拜托给你们了!”
亢飞和邓志超自然是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喝多的东爸坚持要送亢飞二人到旁边的小旅馆,东妈拗不过他,在身后狠狠地瞪了他两眼,看得小姑娘许文蕙咯咯直乐。
把亢飞二人安顿好后,父子二人一起往家走。
许文东打着手电照路,老头儿不让他扶,一个人背着手往前走。
“我那老战友没忽悠我,这两个都是好手,你留在身边是对的。”东爸打了个酒嗝说。
“亢飞就不说了,一看就见过血。那个侦察兵出身的邓志超你仔细看了没有,那眼睛里边都带着电呢!”
“都是些好后生啊,你好好做,千万别让他们没个下场!”
许文东凑近两步有些好奇地问道:“您咋看出来亢飞见过血?我看他对过去一直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难道边境真的那么乱?”
东爸哼了一声:“你爸这对招子是拿命练出来的,你小子还嫩着呢。至于边境...唉,东北这边和毛子接壤的还好,主要是西北和西南那边...”
许文东要继续问,东爸却不说话了。
回到家,东妈伺候着东爸烫脚,烫到一半的时候,东爸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老东西,不能喝还硬喝!咋不喝死你!”
大厅里,赖在许文东怀里亲昵的小姑娘听见后笑了起来,东妈端着洗脚水出来正好看见,瞪了她一眼:“你笑啥,作业写完了么?”
小姑娘抱着自己大哥的脖子,朝东妈做了个鬼脸:“早就写完了!”
东妈又说许文东:“你就惯着吧,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
许文东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没吭声。
同一时间,蒋一寒家。
外间炕上躺着的蒋大山呼噜打得山响。
里间一张小床上,蒋一寒皱着小脸帮苏禾打着手电,黑黑的眉毛深深皱起,看着苏禾用碘伏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处理完最后一块伤口后,苏禾小心地把碘伏放起来,然后拉过蒋一寒的手,轻声问:“一寒,作业都写完了吧?”
蒋一寒点了点头,没说话。
苏禾拉着他在自己身边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九月里晚上已经变凉,很容易感冒。
“一寒喜欢小轿车?”
“嗯。”这回蒋一寒发出了声音,黑暗中眼睛都是一亮。
“那一寒就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大学,然后将来留在大城市里。”
“给自己买一辆小轿车,买一栋大大的房子,白天的时候,阳光会洒满屋子,浮尘在光柱中飞舞...”苏禾一边轻声诉说,一边轻轻拍着蒋一寒。
等苏禾讲到房子外面的花园中蝴蝶追逐的花朵时,蒋一寒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
苏禾不再说话,又拍了一会儿儿子,确认他睡着之后,才长叹一声,在床上彻底放松下自己疲惫的身体。
听着外间的呼噜声,苏禾的双眼之中透着麻木,透着对自己生命和生活的麻木。只有看到旁边静静沉睡的蒋一寒时,才会露出几丝生机。
夜,悄无声息,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2点的位置。
蒋一寒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母亲,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