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灯火早早的就亮了起来,江白恰是到殿门后之时,回首,能瞧见那尊金阳缓缓隐到了千层山峦之后,余下几片赤云随风飞浮,底下那绵延的屋舍渐渐笼进了黑暗里,再往外是一片死寂的毒林。
利可君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殿门口,他瞧着那金阳覆在她身上的光渐渐散去,最后她回了头。
“殿下可惜这日落西山之景?”
她如是问道,叫利可君迟疑了片刻。
“无需对此可惜,这轮金阳落了,明日复又会升起,日起日落,月升月淹,亘古不变,本王何须为这等天地之事介怀忧心。”
江白淡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有理,这日月与天同寿,自是不必我等凡尘之人为之忧愁。”
“你到底想说什么?本王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利可君知她伶牙俐齿,这恐是她铺垫的前奏,之后的话恐是要喋喋不休。
“殿下快人快语,我这便说了。这日月尚可起落,可巫族的族人不能。殿下恐怕也观出这山中气脉已尽,怕是再也养不得巫族族人居住。殿下苦寻破解之法已久,求的皆是守的方法,效果甚微,我如今所想,不过是用破局之势打开如今的局面。”
“你说的倒是轻巧?如若能简单打开,本王不会苦寻数年。”他轻嗤一声,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好笑。
“巫族与外界百年之怨,岂是你说想改便能改的?”
江白神色忽然严厉:“你若是不试,又怎知不能改!”
“大胆!本王说了不行便是不行。”利可君态度很坚决,他浑身起得颤抖,脸色难看。
江白却一点都不惧,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不承认此法不过是因为这是我父亲提出来的,你不过是不愿居于我父亲之下。”
利可君一言不发,许是被她说中了心事,他回头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言乱语!”
“殿下请放心,你如今只不过是放不下自己心中的芥蒂,我父亲虽初拟了出山的方法,可是他还未昭告族人落实施行便已离世,未付诸于实践的理论空想,终究是纸上谈兵。殿下若是能将此事办成了,便是称得上比我父亲更胜一筹,成了他不能完成之事。”
江白垂眼低低说着,她也不知自己心中在赌些什么,总归是握住了利可君不能看着巫族灭亡的心思,所以才敢如此说。
“哼,你的激将法队本王来说没有用,巫族民众乃是本王之责,本王想办法救治也是应当。”
利可君冷哼一声,昂着头望天也不看江白。
江白本就比他矮上一截儿,现在也不知他面上是什么表情。
“这不是激将法,同殿下实话实说而已,我已将出族的族人选好,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便能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带领我族族民走出巫族。”
“你这是想领了这救族之功?”利可君低头拧眉看她。
江白才知元默所提醒他疑心之重,这种人,做事不行,认功倒是很积极。
“殿下明日在族门处放话说明对此举的支持,我定当也会向大家表明此法是殿下所想,到时族民自是感恩称赞于您。”
“好,本王便答应你,可如此一来,我们的婚期就得往后延了。”